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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百戰奇略》 第十卷

    作者:劉基
      91。疑戰【提示】  本篇以《疑戰》為題,旨在闡述作戰中如何設置疑陣以迷惑敵人的問題。它認為,不同的作戰企圖可用不同的疑陣方法。如要進襲敵人時,可采用“叢聚草本,多張旗幟”偽示我軍屯兵之所以吸引敵人,而我乘其備東而擊其西;如要避敵退卻時,則設置虛陣偽示駐兵而悄然撤退,敵人必定不敢輕率追擊我軍。設置疑陣,實際上是制造假象,偽裝自己的一種“示形”惑敵手段,這是中國古代作戰中常為兵家所采用的戰法之一。唯物辯證法認為,任何事物都具有二重性,既然己方可用假象迷惑敵人,那么,自己也就有被敵人之假象所迷惑的可能。因此,透過假象看本質,依據客觀實際情況,采取有效戰法而達到克敵制勝的目的,這是指導戰爭所必須遵循的一條重要原則。只有真正做到既善于以假象迷惑敵人,又能不被敵人假象所迷惑的將帥,才算得上是多謀善斷的戰爭指導者。  南北朝時期,北周建德五年(公元576年)十月,齊王宇文憲奉命率軍圍攻北齊的晉州,為了戰勝敵人,他密令屯駐于雞棲原的永昌公宇文椿“伐柏為庵,示有處所”,即預設疑陣以迷惑齊軍。不久,齊后主高緯親自率軍來攻,此時恰值周武帝命宇文椿返回,椿奉命率部乘夜撤離雞棲原。齊軍進抵雞棲原時,誤將“柏庵為帳幕”,以為周軍沒有撤退,不敢追擊,等到第二天發現上當的時候,宇文椿已率軍安全返回了。齊軍之所以失去追殲周軍的有利時機,主要是由于齊后主高緯為周軍預設的疑陣所迷惑的結果。

      【譯文】  大凡與敵人對壘相抗,我軍如要襲擊敵人時,必須堆聚草木為障,多多張掛旗幟,偽裝成有兵屯駐的樣子,從而造成敵人防我于東,我就擊敵于西的態勢,這樣就一定能夠取得勝利。或者當我軍要撤退之時,也要設置假陣地,偽裝成留有駐軍的樣子,然后再悄悄撤退,這樣敵人必定不敢貿然追我。誠如兵法所說:“在叢草中多置障礙物,是為迷惑敵人而設下的疑陣。”  據《北史》記載,(北周建德五年)周武帝宇文邕率軍東進討伐北齊,以齊王宇文憲所部為前鋒,進駐于雀鼠谷。周武帝親臨前線指揮部隊圍攻晉州,北齊后主高緯獲悉晉州被圍的消息后,也親自率軍前來救援。當時,北周軍的部署是:陳王宇文純所部屯駐千里徑,大將軍永昌公宇文椿屯駐雞犧原,大將軍宇文盛所部屯駐汾水關,以上各路兵馬都受齊王宇文憲統一指揮。宇文憲秘密對宇文椿說:“用兵打仗,是一種以詭詐為指導的行動。你現在設置營壘,不必張設軍帳帷幕,可以砍伐柏樹搭成草屋,偽示有兵駐守的樣子。一旦使部隊撤離該地后,敵人見到草屋仍會產生疑惑而不敢前進。”這時,齊后主高緯派遣兵力萬人向千里徑進攻,又派一部兵力進擊汾水關,他自己則親率主力進至雞棲原與宇文椿部對抗。宇文椿把齊軍來攻的緊急消息報告給宇文憲,宇文憲親自率軍前來增援。但當他趕到雞棲原時,恰值宇文椿奉周武帝命令率兵連夜退還。追擊中的齊軍,當其看到以柏樹枝搭設的草屋時,果然誤認為是周軍設伏備敵之所,于是望而生怯不敢繼續前進了。到了第二天,齊軍才明白自己了上周軍的“疑兵”之當。

      【原文】  凡與敵對壘,我欲襲敵,須叢聚草木,多張旗幟,以為人屯,使敵備東,而我擊其西,則必勝。或我欲退,偽為虛陣,設留而退,敵必不敢追我。法曰:“眾草多障者,疑也。”

      ①《北史》:周武帝東討,以宇文憲②為前鋒,守雀鼠谷③。帝親臨圍晉州④,〔齊主聞晉州〕被圍,亦自來援。時陳王純⑤屯千里徑⑥,大將軍永昌公椿⑦屯雞棲原⑧,大將軍宇文盛⑨守汾水關⑩,并受憲節度。〔憲〕密謂椿曰:“兵者,詭道。汝今為營,不須張幕,可伐柏為庵,示有處所。〔令〕兵去之后,賊猶致疑。”時齊主分兵〔萬人〕向千里徑,又遣眾出汾水關,自帥大軍與椿對。椿告齊兵急,憲自往救之。會椿被敕追還,率兵夜反⑾。

      齊人果以柏庵為帳幕之備,遂不敢進。翌日始悟。⑿【注釋】

      ①眾草多障者,疑也:語出《孫子兵法·行軍篇》。

      ②宇文憲:宇文泰之第五子。累功封齊王。

      ③雀鼠谷:山谷名。位于今山西介休西南。

      ④晉州:馬本及各本皆誤作“晉周”,今據史校改。晉州,治所在今山西臨汾。

      ⑤陳王純:即北周宇文純,宇文泰之第九子。官至上柱國。

      ⑥千里徑:馬本誤作“十里徑”,今從汪本。該地位于今山西臨汾北,是通往太原的要隘之一。

      ⑦永昌公椿:即宇文椿,宇文泰之侄孫,周武帝時任大將軍,封永昌公。

      ⑧雞棲原:地名。位于今山西霍縣東北。

      ⑨宇文盛:宇文泰之第十子。周武帝時任大將軍,封越國公。

      ⑩汾水關:故址在今山西靈石西南的汾水東畔。

      ⑾會椿被敕追還,率兵夜反:馬本及各本皆作“會軍敗,齊追還師,夜引還”,不盡原義,故據史校改。

      ⑿本篇史例出自《北史·宇文憲傳》。

      92。窮戰【提示】

      本篇以《窮戰》為題,雖取“窮寇”之義,但全文所講旨在闡述對于“不戰而遁”之敵實施追擊時應當注意掌握的問題。它認為,在我眾敵寡的形勢下,對于不戰而逃之敵,不可急于追擊,因為“物極則反”,欲速不達,應當調整兵力從容不迫地追擊之。這樣,就能取勝。本篇所引“窮寇匆迫”系孫子“用兵八則”之一。然而,什么是“窮寇”呢?《孫子兵法·行軍篇》的解釋是:“粟馬肉食,軍無懸甀,不返其舍者,窮寇也。”意思是,在兩軍交戰中,用糧食喂馬,殺牲口吃肉,損毀掉炊具,不再返回營舍的敵人,是準備決一死戰的窮寇。可見,本篇所論之“不戰而遁”的敵人,與孫子所講的“窮寇”內涵是有所不同的。

      “不戰而遁”之敵,意在保存實力以求一逞。對于此種敵人所以不要匆忙追擊,是因為忙中往住慮事不周,而慮事不周則往往難以達成殲敵取勝的目的。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本篇提出了“物極則反”的命題,以儆中計取敗。這無疑是有一定道理的。孫子所講的“窮寇”,是指困迫危殆且準備拚死一斗的敵人。宋代學者梅堯臣在為“窮寇勿迫”句作注時指出:“困獸猶斗,物理然也。”但是,還應看到,“窮寇”既然如同“困獸”,則其斗力必定是有限的。強調認真對待“窮寇”猶斗的一面無疑是對的,但僅僅看到這一點,而忽視“窮寇”危困的一面,進而不分情況的一律主張對“窮寇”不要進迫,這就未免失之偏頗了。  西漢宣帝神爵元年(公元前61年)七月,后將軍趙充國奉命率軍進討舉兵反漢的先零羌,羌兵望見漢兵,不戰而先退。趙充國采取“徐行驅之”的戰法,其部下對此不理解,提出異議,他雖以“窮寇勿迫”加以解釋,但羌兵并非困迫危殆且決一死戰的“窮寇”,而是為了保存實力未戰先退的弱軍。趙充國作為深謀遠慮的老將,之所以采取“徐行驅之”的戰法,一方面是由于他看到了羌兵“急之則還死戰”的可能性,另一方面也是他根據“道隘狹”的地形特點所采取的穩妥可行的戰術。因為,道路隘狹,不利于大兵團機動,而利于熟悉當地情況的羌兵設伏阻擊漢軍。對此有所考慮和預防,這正是老將趙充國用兵“尤能持重”(見《漢書·趙充國傳》)特點的具體表現,而這又恰是漢軍不受大的損失且能戰勝羌兵的重要原因。  【譯文】

      大凡作戰中,如果我軍兵多、敵軍兵少時,敵人必因懼怕我軍勢強,不敢與我交戰而逃走。對于這種為保存實力而退走的敵人,切記不可貿然急追,因為物極必反,急了敵必反身死戰,對我不利。應當以整個兵力對敵實施有條不紊地追擊,只有這樣,才能穩操勝券。誠如兵法所說:“對于困迫危殆且準備拚死一戰的敵人,不可以追迫太急。”

      西漢宣帝時期,后將軍趙充國奉命討伐先零羌。充國率兵進至羌軍駐扎的地方,發現羌兵因長期駐扎這里,已經非常麻痹松懈,遠遠望見朝廷大軍便丟棄戰車輜重,企圖渡過湟水而西逃。因為所經道路險要狹窄,趙充國率軍于后面緩慢地追逐羌軍。有人對此提出意見說:“追逐敵人利于迅速,現在行動太遲緩了。”趙充國回答說:“這是陷于困迫危殆的敵人,不可追擊太急。因為,緩慢追擊,敵人就會無所反顧地向前逃走;急速追擊,就會迫使敵人反身與我拚死一戰。”

      眾校尉聽后都贊同說:“講得好。”羌兵因為慌忙逃走,故在爭渡湟水時淹死數百人,其余的人都奔逃四散了。

      【原文】

      凡戰,如我眾敵寡,彼必畏我軍勢,不戰而遁,切勿追之,蓋物極則反也。宜整兵緩追,則勝。法曰:“窮寇勿迫。”①漢趙充國討先零羌。充國兵至羌虜所,〔虜〕久屯聚,懈弛,望見大軍,棄輜重,渡湟水②。道隘狹,充國徐行驅之。或曰:“逐利行遲③。”充國曰:“此窮寇不可迫也。緩之則走不顧,急之則還死戰。”諸校曰:“善。”虜赴水溺死者數百,余皆奔潰。④【注釋】

      ①窮寇勿迫:語出《孫子兵法·軍爭篇》。

      ②湟水:馬本及各本皆誤作“涇水”,今據史校改。  ③逐利行遲:顏師古注云:“逐利宜疾,今行太遲。”意思是,追逐敵人利于行動迅速,現在行動太遲緩了。

      ④本篇史例出自《漢書·趙充國傳》。

      93。風戰【提示】

      本篇以《風戰》為題,旨在闡述怎樣借助風向作戰的問題。它認為,在順風天作戰,就要乘著風勢進攻敵人;在逆風天作戰,則可乘敵麻痹松懈之隙,出其不意地襲擊敵人。這樣,就沒有不勝利的。利用風向的順逆等氣象條件對敵作戰,這在古代戰爭中是屢見不鮮的。五代時期,后晉軍與契丹軍于陽城的作戰,就是敵對雙方都企圖利用風向條件戰勝對方的一個戰例。

      五代后晉開運二年(公元945年)二月,契丹軍將后晉軍包圍在陽城附近。當時,從雙方兵力對比看,契丹軍多于后晉軍,且又值“東北風大起”,契丹軍于是“順風縱火揚塵以助其勢”,向后晉軍發動猛烈進攻。面對契丹軍攻勢,后晉軍是立即反攻,還是堅守防御,眾說紛紜,莫衷一是。主帥北面行營都招討使杜重威和馬軍左廂都排陣使張彥澤等人主張防守,以“俟風回與戰”;但馬步都監李守貞、馬軍右廂副陣使藥元福及馬步左右廂都排陣使符彥卿等人,堅決主張利用“敵謂我不能逆風以戰”的麻痹心理,出其不意地襲擊之。

      于是,由符彥卿等率精騎乘契丹軍麻痹松懈之隙,發起突然襲擊,大敗契丹軍,解除了陽城之圍。《吳子》所論“風順致呼而從之,風逆堅陣以待之”,意思是說,只有順風時才能進攻敵人,而逆風時則應堅守陣地以待敵之來攻。李守貞等人在作戰指導上比同伍高明之處,在于他們不拘泥于古代成法,一反“風逆堅陣以待之”的定論,從當時的敵情、氣象條件的實際情況出發,充分利用“敵謂我不能逆風以戰”的錯誤判斷所造成的麻痹心理,出其不意地給敵人以突然襲擊,打敗了契丹軍的進攻,從而創造了在逆風氣象條件下防御作戰以寡勝眾的成功戰例。

      【譯文】

      大凡對敵作戰,如果遇到順風天氣,就要利用風勢進攻敵人;倘或遇到逆風天氣,也可出其不意地去襲擊敵人,這樣作戰,就沒有不勝利的。誠如兵法所說:“風天作戰,如果風向敵方吹去,就要呼噪乘勢進攻敵人;如果風向己方吹來,就要堅守陣地以防敵襲擊。”

      據《舊五代史》記載,后晉北面行營都招討使杜重威等將率軍與契丹軍交戰于陽城,被敵人所圍困,而軍中沒有水喝,挖井取水則井壁坍塌。恰在這時,又突然刮起東北大風,契丹軍順著風勢向后晉軍放火并揚起沙塵以助其攻勢。后晉軍部眾都怒吼道:“都招討使是怎么指揮打仗的,竟讓士卒坐以待斃而白白送死?”眾將領都紛紛請求出戰。但杜重威卻說:“等到風勢平緩了,再慢慢觀察看能不能出戰。”馬步都監李守貞說:“在風沙彌漫的天氣里,雖然兵力對比上處于敵眾我寡的態勢,但敵人無法摸清我軍兵力有多少,只要是奮力戰斗的就能取勝,這正是大風佐助的結果。”于是,他高聲呼喊道:“各路兵馬要一齊出擊敵人!”這時,馬軍左廂都排陣使張彥澤召集諸將商討破敵之策,有人說:“現在敵人正得利于風勢,我們應當等到風向敵人刮去時再出戰。”張彥澤也贊同這種意見。但馬軍右廂副陣使藥元福卻反駁說:“現在我軍饑渴非常嚴重,等到大風轉向之時,我輩都變成敵人的俘虜了!敵人現在認為我軍不會迎著風向作戰,我們正應當利用敵人的麻痹心理而出其不意地急速襲擊它。這就是用兵所講的詭詐原則。”馬步左右廂都排陣使符彥卿等將于是率領精銳騎兵立即反擊,打敗了契丹軍,并且追擊敗逃之敵二十余里。契丹首領慌忙乘坐奚人的兵車跑了十多里路,后晉追兵再次予以打擊,他急忙丟下車子,找到一頭駱駝騎上逃跑了。后晉軍獲勝后便撤軍回保定州了。

      【原文】

      凡與敵戰,若遇風順,致勢而擊之;若遇風逆,出不意而搗之,則無有不勝。法曰:“風順致呼而從之,風逆堅陣以待之。”①《五代史》:晉②北面行營都招討使③杜重威④等,與契丹戰于陽城⑤,為虜所困,而軍中無水,穿井輒崩;又東北風大起,虜順風縱火揚塵以助其勢。軍士皆憤怒大呼曰:“都招討何以用兵,令士卒枉死?”諸將請戰,杜重威曰:“俟風少緩,徐觀可否。”〔馬步都監〕李守貞曰:“風沙之內,彼眾我寡,莫測多少,但力戰者勝,此風力助我也。”即呼曰:“諸軍齊擊賊!”〔馬軍左廂都排陣使〕張彥澤召諸將問計,或曰:“虜得風勢,宜待風回〔與戰〕。”彥澤⑥亦以為然。〔馬軍〕右廂副〔陣〕使藥元福⑦謂曰:“今軍饑渴已甚,待風回,吾屬為虜矣!且敵謂我不能逆風以戰,宜出其不意急擊之。此詭道也。”〔馬步左右廂都排陣使〕符彥卿等乃〔以〕精騎擊之,逐北二十余里,契丹主〔乘〕奚⑧車走十余里,追兵擊之,得一橐駝⑨乘之遁去。晉軍乃〔退保〕定〔州〕。⑩【注釋】

      ①風順致呼而從之,風逆堅陣以待之:語出《吳子·治兵第三》。

      但“呼”字,馬本及各本皆作“勢”,今據《吳子》校改。  ②晉:即五代時期的后晉,為石敬瑭所建。

      ③北面行營都招討使:馬本及各本皆誤作“都排陣招討使”,今據史校改。

      ④杜重威:馬本及各本皆誤作“符彥卿”,今據史校改。杜重威,后晉高祖石敬瑭妹丈。  ⑤陽城:縣名。故址在今河北保定西南。

      ⑥彥澤:即張彥澤。馬本及各本皆誤作“彥卿”,今據史校改。

      ⑦藥元福:馬本及各本皆誤作“樂元福”,今據史校改。

      ⑧奚:古族名。南北朝時稱“庫莫奚”,分布于饒樂水(今遼寧昭烏達盟境內的西拉木倫河)流域,以游牧為生。唐代,其首領李大酺被封為饒樂郡王。五代時歸附契丹。

      ⑨橐駝(tuó):即駱駝。

      ⑩本篇史例出自《舊五代史·漢書·杜重威傳》和《資治通鑒·后晉紀五》。

      94。雪戰【提示】

      本篇以《雪戰》為題,旨在闡述雪天對敵作戰所應采取的戰法問題。它認為,如遇下雪不止的壞天氣,在偵察獲悉敵人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可秘密派兵實施偷襲,就能打敗敵人。  戰爭的實踐表明,天候氣象條件,是影響軍事行動的重要因素。風雪交加的惡劣天候,既不利于軍事行動,也往往是人們極易麻痹松懈的時候。因此,在此種天候下作戰,既要防止自己喪失警惕而為敵人所乘,又要捕尋敵人可乘之隙而襲擊之,這歷來是善于用兵者所極為重視的問題。唐代李愬雪夜襲擊蔡州之戰,便是我國古代戰爭史上利用風雪天候奇襲成功的著名夜戰戰例。  蔡州,是淮西割據勢力吳元濟的老巢。從唐德宗二年(公元786年)吳少誠據蔡州,到憲宗元和十二年(公元817年)吳元濟被平定,吳氏稱雄蔡州對抗唐廷,前后長達三十二年之久。平定淮西吳元濟,是唐憲宗時期所進行的旨在維護國家統一的進步戰爭。作為唐軍主帥的李愬以其成功的軍事指揮藝術,而贏得了這次雪夜奇襲作戰的勝利。李愬在作戰指導上的突出特點是,善于根據敵情實際和氣象條件,運用分化瓦解的策略手段和雪夜奇襲的巧妙戰法,這是取得此次作戰勝利的主要原因。李愬把政治勸降與軍事進攻緊密結合起來,先后爭取了丁士良、陳光洽、吳秀琳、李祏等將領,這不僅分化瓦解了吳元濟的勢力,而且由于充分信任和重用真心投降過來的將領,從而為制定奇襲蔡州的戰略計劃提供了真實情報和可行謀策。李愬作戰指導的另一特點是,善于捕捉有利戰機,把奇襲蔡州的時間選在敵人最易麻痹的風雪凜冽的黑夜,乘“蔡人不為備”(見《資治通鑒·唐紀五十六》)之隙,一舉破城,全殲守敵,活捉了吳元濟。

      【譯文】  大凡與敵人相攻戰,如果遇到下雪不止的天氣,偵察確悉敵人麻痹不備時,那就可以偷偷派兵襲擊它。這樣,敵人的陣勢便可被我軍打破。誠如兵法所說:“進攻敵人要乘其疏于戒備之時。”

      唐憲宗元和十二年(公元817年)十月,朝廷派遣唐鄧節度使李愬率軍討伐割據淮西稱雄的吳元濟,開始,李愬派部將率千余騎兵巡邏,路遇敵將丁士良所部,雙方交戰,唐軍將其擒獲。丁士良是吳元濟的一員猛將,經常率兵東進為患,眾將恨他而請求剜他的心,李愬同意了。但丁士良面對死亡卻毫無懼色,李愬為其精神所感便叫人給他松綁不殺。丁士良因此而表示愿以盡死效力來報答李愬的活命之恩。李愬則任命他為捉生將。丁士良向李愬建議說:“吳秀琳現在據守文城柵,他所處的地位如同吳元濟的一只左臂;朝廷軍隊之所以不敢靠近他那里,是因為有陳光洽為他出謀畫策。然而,陳光洽卻是勇敢而輕率之將,喜歡孤軍出戰。請允許我前去把他抓來,這樣,吳秀琳將會不戰而自動投降。”等到鐵文和陳光洽被丁士良活捉以后,吳秀琳果然投降了唐軍。李愬請來吳秀琳問以征服吳元濟的計策,秀琳回答說:“將軍如果一定要擊破吳元濟的話,非得李祏不可。”李祏,是吳元濟的一員健將,既勇敢又有謀略,他長期守衛在興橋柵,每次作戰總是輕視官軍。此時李祏正率兵于田野里收割小麥,李愬于是派遣部將史用誠帶領三百名壯士埋伏在附近樹林中,乘其不備,把李祏活捉而帶回軍營。唐軍將士都爭著請求把李祏殺掉,但唯有李愬以待客之禮款待他,并經常與他交談,其他將領對此都很不高興。李愬考慮到單憑個人力量無法保全李祏,于是便給李愬戴上刑具派人押送京師長安,此前先秘密寫好奏表呈送憲宗說:“如果殺了李祏,平定淮西就無法獲得成功。”憲宗閱表后,立即下令將李祏送還李愬。李愬見李祏已經安全回來非常高興,立即任命他為兵馬使,并且準令他可以佩戴腰刀進出自己軍帳。(其后,經與李祏密謀)才正式制定了奇襲蔡州的戰略計劃。于是,李愬命令李祏率領號稱“突將”的敢死隊三千人為前鋒,李忠義為副將;李愬與監軍率領三千人為中軍主力;李進誠率領三千人為后軍擔任后衛。部署停當以后,李愬下達命令說:“只管向東前進!”唐軍東行六十里時天已黑了,進至張柴村,將該地守軍全部殲滅,然后命令部隊就地稍事休息,吃些干糧,整理好馬籠頭、馬韁繩、馬鞍子以及鎧甲、弓箭,兵刃等武器裝備。當時,天正下著鵝毛大雪,凜冽刺骨的寒風刮得軍旗破碎,凍死的人馬隨處可見,唐軍人人都認為此番必死無疑。

      這時,眾將校請示下一步行軍方向,李愬明確而堅定地說:“到蔡州去取吳元濟的首級。”

      眾人聽后驚懼失色,相對哭泣說:“咱們果然中了李祏的奸計了。”可是,由于大家都敬畏李愬,所以沒有敢于違抗命令的。到了半夜時候,雪下得更大。李愬這時一面派遣一支輕裝部隊南下切斷朗山敵人的增援道路,一面出動部分兵力北上卡住洄曲和其它通往蔡州道路上的橋梁。唐軍自張柴村折向東南,又走了七十里,進至蔡州城下。該城旁邊都是飼養鵝鴨的池塘,李愬叫士兵擊打池中處于靜止狀態的鵝鴨,讓它們發出叫聲以掩蓋唐軍行進聲響。最初,從吳少誠(吳元濟養伯父)雄據蔡州對抗朝廷命令以來,唐軍已有三十多年不能進至蔡州城下,所以蔡州人一向不加防備。

      李祏等率軍乘敵酣睡不備,首先登上城墻,部隊緊隨其后,殺死了守衛城門的敵兵,只留下打更人繼續敲梆報更,然后打開城門,唐軍全部進入城中。雞鳴天亮時候,雪已不下了,唐軍活捉了吳元濟,然后押往京師長安,至此,淮西地區完全平定。  【原文】  凡與敵人相攻,若雨雪①不止,覘敵不備,可潛兵擊之,其勢可破。法曰:“攻其所不戒。”②唐遣唐鄧節度使李愬③討吳元濟④。先是愬遣將將千余騎巡邏,遇賊將丁士良,與戰,擒之。士良,元濟驍將,常為東邊患,眾請刳其心,愬許之。士良無懼色,遂命解其縛,士良請盡死以報其德,愬置為捉生將。士良言于愬曰:“吳秀琳據文城柵⑤,為賊左臂,官軍不敢進者,有陳光洽為之主謀也。然光洽勇而輕,好自出戰,請為擒之,則秀琳自降矣。”

      鐵文及光洽被執,秀琳果降。愬延秀琳⑥問計,秀琳答曰:“將軍必欲破賊,非得李祏不可。”愬,賊健將也,有勇略,守興橋柵⑦,每戰常輕官軍。時祏率眾割麥于野,愬遣史用誠以壯士三百伏林中,用誠⑧擒之以歸。將士爭請殺之,愬獨待以客禮,時復與語,諸將不悅。愬力不能獨完,乃械祏送之京師,先密表曰:“若殺祏,則無成功。”詔以祏還愬,愬見祏大喜,署為兵馬使,令佩刀出入帳中,始定破蔡之計。令祏以突將三千⑨為前鋒,李忠義副之;愬與監軍將三千為中軍;李進誠以三千殿為后軍,令曰:“但東行!”〔行〕六十里,夜,至張柴村⑩,盡殺其戍卒,敕士少休,令士卒食干糗⑾,整羈靮⑿、鞍鎧、弓刃。  時大雪,旗施折裂,人馬凍死者相望,人人自謂必死。諸校請所之,想曰:“入蔡州⒀取吳元濟。”眾皆失色,相泣曰“果落李祏奸計。”然畏愬,莫敢違。夜半,雪愈盛。分輕兵斷賊朗山⒁之援;又斷洄曲⒂及諸道橋梁。行七十里至懸瓠城⒃。城旁皆鵝鶩池,愬令擊之以亂〔軍〕聲。初,蔡人拒命,官軍三十余年⒄不能至其城下,故蔡人皆不為備。祏等坎城先登,眾從之,殺守門者,而留擊柝⒅者,納其眾城中。雞鳴雪止,遂執元濟,監送京師,而淮西⒆悉平。⒇【注釋】  ①雨雪:謂下雪。雨(yù),這里作動詞,降下之意。

      ②攻其所不戒:語出《孫子兵法·九地篇》。

      ③李愬:唐朝名將。洮州臨潭(今屬甘肅)人,字元直。唐憲宗時,官至節度使,因平吳元濟有功,封涼國公。  ④吳元濟:滄州清池(今河北滄州東南)人。唐淮西節度使吳少陽之子。其父死后,因襲父官位未獲批準,遂割據蔡州對抗朝廷。后為李愬所俘。

      ⑤文城柵:地名。故址在今河南遂平西南。  ⑥秀琳:馬本及各本皆誤作“光洽”,今據史校改。

      ⑦興橋柵:地名。故址在今河南遂平東南。

      ⑧用誠:馬本及各本皆誤作“秀琳”,今據史校改。

      ⑨突將三千:馬本及各本皆誤作“突騎三十”,今據史校改。

      ⑩張柴村:地名。故址在今河南遂平東。

      ⑾糗(qiǔ):炒熟的米麥粉,即干糧。

      ⑿羈靮(jīdí):即馬籠頭和馬韁繩。

      ⒀蔡州:州名。治所在今河南汝南。

      ⒁朗山:即今河南確山。  ⒂洄曲:河名。一名“時曲”。位于今河南商水西南。

      ⒃懸瓠城:又作“懸壺”,故城在今河南汝南,因城北汝水屈曲如垂瓠(瓠,通“壺”)而得名。  ⒄三十余年:馬本及各本皆誤作“幾五十年”,今據史校改。

      ⒅柝(tuò):舊時巡夜用的報更木梆。  ⒆淮西:唐代方鎮名,全稱淮南西道,轄蔡、陳、許、光、申五州之地。

      ⒇本篇史例出自《舊唐書·李愬傳》,又見《新唐書·李愬傳》和《資治通鑒·唐紀五十六》。

      95。養戰【提示】

      本篇以《養戰》為題,旨在闡述部隊受挫后怎樣休整和提高士氣準備再戰的問題。它認為,當部隊遭到挫敗以后,務必根據部隊士氣狀況而決定戰守之策。士氣旺盛時,就激勵其再戰;士氣衰落時,就休整部隊,待其精銳氣盛之時,再用以對敵作戰。歷史的經驗表明,世間事物,有張有馳,張馳交替而適度,事物之發展方有生機。軍隊作戰機制的正常運行其理一焉。從部隊實際情況出發,既要注意發揚部隊對敵連續作戰的作風,又能注意適時休整部隊而養精蓄銳,才能使部隊保持旺盛的士氣和強大的戰斗力。本篇能夠從休整部隊與提高士氣的關系,著重闡明了養精蓄銳的重要性,這是十分可貴的思想。

      戰國末期,秦將王翦對楚軍的作戰,就是充分體現養精蓄銳以利再戰指導原則的典型事例。老將王翦奉命率領六十萬大軍進至平輿漢,他根據楚國地廣兵多,難以速勝的實際情況,采取了堅壁不戰,以逸待勞的正確方針,抓緊時間整訓部隊,大力開展以“投石超距”

      為內容的軍事訓練,使秦軍戰斗力得到極大提高。楚軍因“數挑戰而秦不出”(見《史記·白起王翦列傳》,下同),無奈只得引軍東撤。王翦依據新的敵情實際,適時轉守為攻,乘楚軍師老兵疲向后撤退的有利時機,立即揮軍追擊,結果大敗楚軍,擊斬其將項燕,并“乘勝略定荊地城邑”,為爾后俘獲楚王負芻和滅亡楚國,奠定了勝利基礎。

      【譯文】

      大凡對敵作戰,如果我軍曾經遭受過挫敗,就必須詳細觀察部隊士氣狀祝再采取行動。

      如部隊士氣仍然旺盛時,就激勵他們同敵人再戰;如士氣已經衰落時,則應暫且養精蓄銳,等到士氣旺盛可用時,再用他們對敵作戰。誠如兵法所說:“注意休整部隊,不使他們過于疲勞;要保持旺盛士氣,積蓄部隊戰斗力。”  秦王嬴政問李信道:“我打算攻取楚國,你估計要使用多少部隊?”李信回答說:“不過二十萬人罷了。”秦王又問大將王翦,王翦卻回答說:“非六十萬人不行。”秦王聽后不無譏諷地說:“王將軍老了,為什么這樣膽怯呢!”于是,任命李信和蒙恬為將率領二十萬人南下攻打楚國。王翦因為自己的意見不被秦王采納,便托病辭職回了老家頻陽。李信率兵進攻平輿,蒙恬率兵進攻寢邑,皆大敗楚軍。之后,李信又進攻鄢郢,擊敗楚軍后,便領兵西向,與蒙恬在城父會師。楚軍乘李信領兵西向之機,尾隨于后,三天三夜沒有停息,結果把李信軍打得大敗,攻占了兩個營壘,殺死了七個秦國都尉,李信兵敗逃回秦國。秦王得此消息,大發怒火;他親自馳往頻陽見王翦,強行起用王翦為將。王翦無奈,只好應允說:“老臣體弱多病,昏亂不明。如果大王必不得已而用我的話,那就非六十萬人不可。”秦王采納了王翦的意見和要求。王翦于是率軍出征,秦王親自送行到灞上。楚國聽說了,于是調集全部兵馬抗擊王翦部隊。但王翦采取堅守營壘,不與楚軍交戰之策,天天休整部隊,讓士卒們沐浴健身,并用豐美可口的飲食撫慰關心他們,王翦親自與士卒們同甘共苦。這樣過了很久以后,王翦詢問部隊是否做了游戲和訓練?部下回答說:“正在投射矢石,練習跳越障礙。”王翦聽后高興地說:“部隊可以投入作戰了。”楚軍由于多次挑戰而秦軍閉壘不出,無奈只好引軍向東撤退。王翦乘機揮軍追擊,大敗楚軍;追至蘄南,擊斬了楚將項燕。楚軍倉皇潰逃,王翦乘勝攻占了楚國一些城邑。

      【原文】

      凡與敵戰,若我軍曾經挫衄①,須審察士卒之氣,氣盛而激勵再戰;氣衰則且養銳,待其可用而使之。法曰:“謹養〔而〕勿勞,并氣積力。”②秦始皇③問李信曰:“吾欲取荊,度用幾何人?”對曰:“不過二十萬人。”及問王翦,曰:“非六十萬人不可。”王曰:“王將軍老矣,何怯也!”乃命信及蒙恬④將二十萬人伐荊。翦因不用,遂謝病歸頻陽⑤。信〔攻平輿⑥〕,蒙恬〔攻寢⑦〕,大破之。〔信又攻鄢郢⑧,破之〕,乃引兵西,與蒙恬會城父⑨。荊人因隨之,三日不頓舍,大敗信軍,入兩壁⑩,殺七都尉,信奔還。王怒,自至頻陽見王翦,強起之。對曰:“老臣〔罷病⑾〕悖亂,大王必不得已用臣,非六十萬人不可。”王從之。翦遂將兵,王送至灞上⑿。荊人聞之,悉兵以御翦。翦堅壁不戰,日休士卒洗沐,而善飲食撫循之,與士卒同甘苦。久之,問軍中戲乎?對曰:“方投石超距。”翦曰:“可用矣。”荊人既不得戰,乃引而東。翦追擊大破之。至蘄⒀南,殺其將軍項燕,荊兵遂敗走,翦乘勝略定城邑。⒁【注釋】

      ①衄(nù):謂損傷、挫敗也。

      ②謹養而勿勞,并氣積力:語出《孫子兵法·九地篇》。  ③秦始皇:秦國封建王朝的建立者。名嬴政,秦莊襄王之子。戰國末,他先后兼并韓、趙、燕、魏、楚、齊六國,于公元前221年稱帝。秦對楚戰爭時,嬴政尚為秦王。  ④蒙恬:秦國名將。

      ②頻陽:縣名。故址在今陜西富平東北。

      ⑥平輿:縣名。故址在今河南平輿北。

      ⑦寢:邑名。故址在今安徽臨泉。

      ⑧鄢郢:戰國楚都。故址在今湖北宜城東南。

      ⑨城父:邑名。故址在今河南寶豐東。

      ⑩兩壁:馬本及各本皆誤作“西壁”,今據史校改。壁,壁壘也,指李信軍的兩個營壘。

      ⑾罷病:謂體弱多病。罷,通“疲”,軟弱無力。

      ⑿灞上:一作“霸上”,又名“霸頭”。故址在今陜西西安東。因其地處灞水西的高原上而得名。

      ⒀蘄:地名。故址在今江蘇宿縣南。

      ⒁本篇史例出自《史記·白起王翦列傳》。

      96。畏戰【提示】

      本篇以《畏戰》為題,旨在闡述如何處置臨戰狀態下的畏敵怯戰問題。它認為,對于作戰中畏懼不前或者未戰先逃的士卒,必須擇其甚者處死,以收殺一儆百之效。但當全軍普遍存在畏敵怯戰情緒時,就不可單純依靠殺戮辦法來解決了。它指出,凡在此種情況下,只有將帥采取恰當方式進行思想教育,才能穩定士卒情緒,增強部隊斗志。戰爭實踐表明,在臨戰狀態下,對于那些嚴重危害軍心士氣的怕死鬼和可恥逃兵,擇其情節惡劣者處以極刑,這是維護戰場紀律以確保對敵作戰順利進行之所必需。但是,在掌握上必須準確適度,不可隨意大開殺戒,以免挫傷軍威士氣。從根本上講,士卒不怕流血犧牲的勇敢殺敵精神,是靠將帥平時嚴格的教育訓練培養出來的,而認真切實地做好士卒的思想教育工作,又是鞏固和提高部隊軍心士氣的關鍵。本篇通過對臨戰中畏敵怯戰問題處置辦法的提出,著重論述了執行戰場紀律的必要性和做好部隊思想教育的重要性以及二者相輔相成的關系,這在古代治軍用兵之道中,無疑是很寶貴的思想。  南朝梁敬帝紹泰元年(公元555年)九月,陳霸先進攻王僧辯之后,王僧辯之婿杜龕仍聚集重兵盤據吳興待機而動。陳霸先為防備杜龕進攻,乃密召其侄陳蒨回到長城“立柵以備龕”(見《資治通鑒·梁紀二十二》,下同)。杜龕乘陳蒨剛到長城且兵力薄弱之隙,急忙“遣其將杜泰將精兵五千奄至”,對陳蒨軍實施突襲。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新情況,陳軍將士無不驚懼失色。在此危急緊迫的關頭,身為主將的陳蒨卻異常鎮定,不僅談笑風生,而且對防御部署做得更加周密明確、有條不紊。就這樣,陳蒨以其臨危不懼的實際行動和從容不迫的組織指揮才能,教育和感染了廣大將士,使部隊思想情緒迅速安定下來,為保住長城,進而擊敗杜龕的進攻,最終迫使“杜龕以城降”(見《南史·陳本紀上·武帝紀》),創造了有利條件。這正說明了指揮員的勇敢善戰的表率作用,對于培養和提高軍心士氣,是何等的重要。  【譯文】

      大凡對敵作戰,如果軍中有畏敵怯戰的人,聽到擊鼓進軍的號令他不前進,沒有聽到鳴鑼收兵的號令他先撤退,(對于這種貪生怕死的人),必須選擇其中最嚴重的予以殺掉,以此警戒其余的人,倘若全軍人人都懼怕敵人時,就不可以單純采取殺戮的辦法了,因為這樣做會嚴重挫傷軍威士氣。(這時,身為將帥者)必須以勇武必勝的神色,向士卒表明敵人并不可怕,講清勇與怯在對敵作戰中的利害關系,曉諭他們以敢于戰斗才能避免死亡的方策。

      這樣,軍心士氣自然就會穩定高昂。誠如兵法所說:“在對敵作戰中要用殺戮的辦法來制止畏敵怯戰的問題發生,但當全軍普遍存在畏敵怯戰情緒時,就不能單靠殺戮的辦法了;將帥應向部隊展現自己英勇無畏的精神面貌,告訴他們以敢戰而求得生存之策。”  據《南史》記載:南朝梁敬帝時期,陳霸先率兵討伐王僧辯,事先召集他的侄子陳蒨共同謀劃作戰方略。當時,王僧辯的女婿杜龕率兵拒守吳興,其部隊人數很多,陳霸先密令陳蒨率兵迅速回到長城,構筑營柵工事以防備杜龕來攻。杜龕派遣部將杜泰率兵乘虛前來襲擊長城,陳蒨所屬部隊將士在敵人的突然襲擊之下,都面面相覷,驚懼失色,但陳蒨卻異常鎮靜,談笑自若,對兵力的部署安排,更加周密明確,故使部隊情緒很快安定下來。  【原文】

      凡與敵戰,軍中有畏怯者,鼓之不進,未聞金先退,須擇而殺之,以戒其眾。若三軍之士,人人皆懼,則不可加誅戮,重壯①軍威。須假之以顏色,示以不畏,說以利害,喻以不死,則眾心自安。法曰:“執戮禁畏,太畏則勿殺戮,示之以顏色,告之以所生。”②《南史》:陳武帝③討王僧辯,先召文帝④與謀。時僧辯婿杜龕據吳興⑤,兵甚眾,武帝密令文帝速還長城⑥,立柵備之。

      龕遣將杜泰乘虛掩至,將士相視失色,帝言談自若,部分⑦益明,于是眾心乃定。

      【注釋】

      ①壯:通“戕”(qiāng),挫傷,傷害。

      ②“執戮禁畏”以下四句:出自《司馬法·嚴位第四》,但這里是摘要性引錄,且“禁畏”原文作“禁顧”。  ③陳武帝:即南朝陳開國皇帝陳霸先。本篇所述陳武帝討王僧辯之戰,是在梁敬帝紹泰元年(公元555年),此時陳霸先是為梁將,尚未得國稱帝。  ④文帝:馬本及各本皆誤作“文章”,今據史校改。文帝,即陳文帝陳蒨,陳霸先之兄子。他參加討平王僧辯之戰時,任梁吳興太守。

      ⑤吳興:郡名。治所在今浙江吳興南。

      ⑥長城:縣名。故址在今浙江長興。

      ⑦部分:對兵力進行部署。

      ⑧本篇史例出自《南史·陳本紀上·文帝紀》。

      97。書戰【提示】

      本篇以《書戰》為題,乃取“書信”之義,其要旨是闡述在對敵作戰期間禁絕士卒與親友通信往來,以防干擾和動搖部隊斗志的問題。它認為,在與敵人對峙期間,如果允許士卒通家信,同親友往來,就會因為言語不一而動搖軍心,渙散士氣。因此,“不可令軍士通家書,親戚往來”。人們知道,軍心士氣是構成部隊戰斗力的主要因素。一般說,軍心穩定,士氣高漲,部隊就容易打勝仗;反之,軍心動搖,士氣低落,則必然要打敗仗。本篇能夠認識到這一點,故主張排除那些影響軍心士氣的不良因素,是不無一定道理的。然而,企圖用禁絕與親友通信往來的手段,來保持部隊軍心士氣的穩定旺盛,顯然這并不是積極的措施和可取的辦法。因為,能夠影響軍心士氣的并不在于通信往來此種形式本身,而在于通信往來的內容,是否能給士卒以積極向上的影響。事實上,一封激勵殺敵立功的家信,或者一次鼓舞斗志的慰問活動,不但不會動搖軍心士氣,相反,則可能更加激發部隊愛國熱情和奮勇殺敵精神。其次,實際上,禁絕通信往來,既不容易完全做到,也不是提高軍心士氣的積極有效的辦法。實踐的經驗表明,只有通過深入細致的思想政治工作,教育廣大士卒真正懂得為什么去作戰和怎樣去作戰,激發他們的愛國熱情和仇敵心理,才能使部隊保持旺盛高漲的軍心士氣,才能使部隊以奮勇殺敵的無私無畏精神去贏得對敵作戰的勝利。這是我們閱讀《書戰》篇應當注意思考的問題。

      三國初期,東吳呂蒙率軍襲取公安、南郡的作戰,是吳蜀爭奪荊州戰役的組成部分。在這場軍事角逐中,最后所以出現蜀敗吳勝的結局,從作戰指導上看,是各有其深刻原因的。

      當時,鎮守荊州的蜀將關羽,雖是號稱“威震華夏”的名將,但實際上他卻是一位勇有余而謀不足的猛將而已。由于他缺乏統制一方的戰略頭腦和政治才能,因而既不知聯吳抗曹戰略的重要性,又不識呂蒙在甘言蜜詞掩蓋下的奪取荊州陰謀的危險性,在實踐中完全處于盲目自大、孤立被動的地位。而呂蒙則抓住關羽剛愎自用、驕傲輕敵的弱點,采取驕敵、誤敵之策,使關羽調走防御兵力,造成其后方空虛,為呂蒙奇襲成功提供了可乘之隙。同時,呂蒙在襲取公安、南郡兩地之后,能夠嚴格約束吳軍不得侵擾民家,對關羽及其將士的親屬,采取了撫慰優容的正確政策,不僅派人登門問寒問暖,關心其疾苦,而且還允許關羽的使者給蜀軍將士傳遞家信,等等。這對爭取占領區的民心,瓦解蜀軍斗志起了重要作用。這也是東吳能夠最終奪取整個荊州的一個重要原因。

      【譯文】

      大凡在與敵人對壘相持中,不可允許士卒同家庭通信和同親戚往來,以防由于說法口徑不一致,而導致軍心士氣疑惑不振。誠如兵法所說:“與家人通信,容易引起士卒畏敵怯戰心理;與親戚往來,容易導致士卒戀親思鄉而滋生厭戰情緒。”  三國時期,蜀國大將關羽屯兵江陵,吳國派遣呂蒙接替魯肅職務而駐守陸口。呂蒙初到陸口時,表面上倍加修行恩德,與關羽結為深厚友好。但后來竟乘隙偷襲而占領了公安、南郡,兩地蜀軍守將傅士仁、糜芳都投降了呂蒙。呂蒙率軍進據兩城后,接收關羽及其他將士的家屬,他都一一進行安撫慰問,嚴令部隊不得干擾侵犯民家,不準索取百姓財物。呂蒙手下有個士兵,與呂蒙同為汝南人,擅自拿民家一頂斗笠用來遮蓋官家鎧甲,這件事雖是為公,但呂蒙還是認為他違犯了軍令,不可以因為是同鄉人就廢棄軍法,便流著眼淚殺了這個士兵。于是,全軍為之震動,自此部隊中出現路不拾遺的好風尚。呂蒙早早晚晚都派身邊人員去慰問救濟老年人,詢問他們缺少什么東西;對生病的人主動請醫送藥,對饑寒的人發放衣服糧食。關羽在回軍途中,多次派人到呂蒙住處探問情況,呂蒙總是厚待其使者,讓他周游全城,逐家進行問候,有的家屬親筆寫信托使者帶給家人。關羽派出的使者一回到軍營后,將士們私下互相詢問,都慶幸自己家中平安無事,知道家人所受待遇又超過平時,因此,關羽部隊的士卒人人自安而無再戰之志了。不久,又趕上孫權率軍來到這里,關羽自知勢孤力窮,敗走麥城,向西逃至漳鄉,其部眾都繳械投降,關羽本人后來被俘而遭到殺害。  【原文】

      凡與敵對壘,不可令軍士通家書,親戚往來,恐言語不一,眾心疑惑。法曰:“信問通,則心有所恐;親戚往來,則心有所戀。”①蜀將關羽屯江陵,吳以呂蒙代魯肅②屯陸口。蒙初至,外倍修恩德,與羽厚結好。后蒙③襲收公安、南郡,而蜀將〔士仁、糜芳〕皆降于蒙。蒙入據城,得羽及將士家屬,皆撫慰,令軍卒不得干歷④人家,有所取求。蒙麾下士,與蒙同汝南⑤人,取民一笠,以覆官鎧,雖公,蒙猶以為犯軍令,不可以鄉里故廢法,乃泣而斬之。于是,軍中震栗,道不拾遺。蒙旦暮使親近存恤耆老⑥,問所不足,疾病者給醫藥,饑寒者與衣糧。羽還,在道路,每使人相問,蒙則厚遇之,周游城中,家家致問,〔或手書示信〕。羽人還,私相參問,咸賀家門無恙,相待過于平時,故羽士卒無斗志。會權又至,羽〔自知孤窮,乃走麥城⑦〕,西至漳鄉⑧,眾皆降,羽被殺。⑨【注釋】

      ①“信問通”四句:出處不詳待查。  ②魯肅:三國吳名將。臨淮東城(今安徽定遠東南)人,字子敬。

      初隨周瑜到江南,任孫權之贊軍校尉。在曹劉吳三家鼎立紛爭局勢中,獨肅力主聯合劉備以抗曹操的戰略,為孫權采納,因而取得赤壁敗曹的作戰勝利。瑜死后,肅先后任奮武校尉、橫江將軍,督領全軍,并繼續推行聯劉抗曹之策。東漢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年),肅病死后,孫權派呂蒙襲取荊州,自此,孫劉聯盟完全破裂。

      ③蒙:即呂蒙。馬本及各本皆誤作“羽”,今據史校改。

      ④干歷:謂侵犯,擾亂。

      ⑤汝南:郡名。治所在今河南新息。

      ⑥耆老:泛指老年人。

      ⑦麥城:古城名。相傳戰國楚昭王所筑。故址在今湖北當陽東南。

      ⑧漳鄉:地名。位于今湖北當陽東北。

      ⑨本篇史例出自《三國志·吳書·呂蒙傳》。

      98。變戰【提示】

      本篇以《變戰》為題,旨在闡述因變制敵、靈活用兵的作戰指導原則問題。它認為,指導作戰的法則,最重要的是能夠適應變化的情況而克敵制勝。用兵作戰,必須先明敵情而后行動。敵情無變時,要等待其變化;敵情已變時,則須根據新情況采取新的相應對策。辯證唯物主義認為,世間一切事物都是在不停頓的發展變化之中,而作為事物發展的特殊形式的人類戰爭,也不例外,它既沒有一成不變的情況狀態,也沒有固定刻板的發展模式。在復雜多變的戰爭中,交戰雙方的任何一方,要想保存自己、消滅敵人,只有依據客觀實際,適應敵情變化,不同情況采取不同作戰原則和戰法,才能達成此一“存己滅敵”之戰略目的。本篇正是基于此種認識,及以《變戰》為題揭示了“兵家之法,要在應變”這一具有普遍意義的軍事原則。可以認為,這是貫穿《百戰奇略》全書的重要思想精華。

      五代初期,后梁與晉(后唐前身)爭奪魏州之戰,梁軍所以敗于晉軍,其重要原因之一,在于沒能在作戰實踐中貫徹“要在應變”這一重要指導原則。當時,晉軍已經進占魏州。梁軍將領劉鄩根據晉軍來勢猛、兵力多,急于尋機同梁軍決戰的情況,采取了堅守莘縣、伺機破敵的作戰方針,并請求梁末帝朱友貞供給其足夠軍糧,以實現其固守待機、持久制勝的戰略計劃。劉鄩的這一指導方針,在當時貝、滄、邢、洺等州尚在梁軍控制的情況下,無疑是較為切實可行的作戰實施計劃,倘若朱友貞能供應足夠糧食支援劉鄩固守莘縣、待機擊敵,那么,最后奪回魏州并不是不可能的。然而,對作戰一竅不通的朱友貞不但不采納劉鄩的正確建議,相反,卻譏諷和指責劉鄩請求軍糧是意在“療饑”,而不是待機破敵。

      他不根據敵情實際,全憑主觀瞎指揮,竟在決戰條件和時機尚未成熟的情況下,一而再、再而三地強令劉鄩出戰。劉鄩迫于圣旨難違的壓力,率軍自莘縣北進至元城,突遭晉軍前后夾擊,結果七萬梁軍大部被殲,余眾潰散,而劉鄩本人僅率數十騎兵倉皇南逃。顯而易見,不從敵情實際出發,沒能貫徹因變制敵的指導方針,這正是梁軍作戰失敗的一個重要原因。

      【譯文】

      大凡軍事家的用兵法則,至關重要的是善于隨機應變。鑒古及今而通曉用兵的,都是在采取作戰行動之前,必須首先要分析判斷敵情。敵情沒有變化,就等待其變化;敵情如有變化,就乘其變化而采取相應的對策制敵。這樣作戰,才有利于取勝。誠如兵法所說:“能夠根據敵情變化采取相應對策而取勝的,就叫做用兵如神。”

      五代時期的后梁末年,魏博鎮發生兵變,叛亂者囚禁了剛剛到任的節度使賀德倫并投降了據有河東地區的晉。晉王李存勖率軍進占魏州,后梁大將劉鄩駐軍于莘縣,增修營壘,疏通護城河,從莘縣至黃河修筑通道確保糧餉運輸無阻,以期持久抗御晉軍。但是,梁末帝朱友貞卻下詔書命令劉鄩立即出兵迎戰晉軍。劉鄩為此而上表奏請末帝說:“晉軍是不容易打敗的,應當等待敵情發生變化再決定進取之策。倘若有了適當時機,我怎么敢坐失良機而養患貽害呢?”梁末帝派遣使者前來向劉鄩詢問與敵決戰將采取什么對策,劉鄩回答說:“臣下沒有什么奇計良謀。只要能供給我部每人百斗糧食,那么,等到糧食吃完的時候,也就把敵人打敗了。”梁末帝一聽,大發怒火地說:“將軍留存這么多糧食,是準備治療饑餓病吧?”接著,又派宦官前來督戰。劉鄩見此便對部將們說:“大將受權出征在外,即使是皇帝命令有的也可以不接受。對敵作戰只能根據具體情況而因變制勝敵人,怎么可以脫離敵情實際而預先想定取勝之策呢。現在我分析敵人士氣正盛,難以輕易戰勝它。對此,諸位以為如何?”眾將領聽后都要求出戰,劉鄩見此情形只好沉默不語。一天,劉鄩又把諸位將領召集到軍營門前,每人給一杯黃河水,命令大家把它喝下去。眾人揣摸不透劉鄩的用意,有的遵命喝了,有的則推辭未喝。這時,劉鄩大聲說道:“喝一杯黃河水都困難成這樣,滔滔不盡的黃河流水能把它一下喝完嗎?”眾將聽后臉色驟變。這時,李存勖派兵迫近梁軍營門挑戰,劉鄩仍然堅守不戰。其后,梁末帝又多次派人催促劉鄩出戰,劉鄩無奈,只好親率萬人進攻晉軍營陣,俘虜了不少晉兵。可是,不一會,李存勖率領大軍趕到,劉鄩見晉軍來勢迅猛,便不戰而退。其后梁晉雙方又激戰于故元城,梁軍在晉王李存勖和大將李嗣源、李存審所部的奮力夾擊之下,慘遭失敗,劉鄩本人幸免南逃。

      【原文】  凡兵家之法,要在應變。好古知兵,舉動必先料敵。敵無變動,則待之;乘其有變,隨而應之,乃利。法曰:“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①五代梁②末,魏博③兵亂,〔囚〕賀德倫降晉④。莊宗⑤人魏〔州〕,梁將劉鄩⑥乃軍于莘縣⑦,增壘浚池,自莘至河,筑甬道⑧〔以通〕餉。梁帝⑨詔鄩出戰。〔鄩奏〕曰:“晉兵未易擊,俟彼進取,茍得機便,豈敢坐滋患害?”帝遣使問鄩以決勝之策,對曰:“臣無奇謀,但人給十斛⑩糧,盡乃破敵。”帝怒曰:“將軍留米療饑耶?”又遣中使督戰。鄩謂諸校曰:“大將專征,君命有所不受,臨敵制變,安可預謀。今揣彼自氣盛,難可輕克,諸君以為如何?”眾皆欲戰,鄩默然。〔他日〕,乃復召諸將列軍門,人給河水一杯,因命飲之,眾未測其意,或飲或辭。鄩曰:“一杯之難若是,滔滔河流,可勝既乎?”

      眾皆失色。時莊宗以兵壓鄩營,亦不出。帝又數遣人促之,鄩以萬人薄其營,俘獲甚眾。少頃,晉兵繼至,鄩退。后戰于故元城⑾,莊宗與李嗣源⑿、李存審⒀夾擊,鄩兵大敗。⒁【注釋】

      ①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語出《孫子兵法·虛實篇》。

      ②梁:即五代時期的后梁。朱溫所建。

      ③魏博:即魏博鎮,治魏州(位于今河北大名北)。  ④晉:即五代時期后唐的前身。唐僖宗年間,沙陀族首領李克用因率兵助唐鎮壓黃巢起義,被任命為河東節度使,封晉王,坐鎮晉陽(今山西太原西南)。后其子李存勖即王位,仍稱晉。

      ⑤莊宗:指后唐皇帝李存勖。但在爭奪魏州之戰時,尚未稱帝建唐,仍為晉王。

      ⑥劉鄩:后梁大將。密州安丘(今屬山東)人。官至鎮南節度使。

      因與晉軍爭奪魏州作戰失敗,被梁末帝朱友貞殺害。

      ⑦莘縣:今屬山東。

      ⑧甬道:即兩旁筑有墻垣的通道。

      ⑨梁帝:即后梁末帝朱友貞。  ⑩斛:量器名,亦為容量單位,中國古代南宋以前,一斛為十斗;十斛當為百斗。

      ⑾故元城:地名。故址在今河北大名北。  ⑿李嗣源:馬本及各本皆誤作“符彥卿”,今據史校改。其事跡詳見《步戰》注。

      ⒀李存審:馬本及各本皆誤作“李存勖”,今據史校改。其事跡詳見《步戰》注。

      ⒁本篇史例出自《舊五代史·梁書·劉鄩傳》和《資治通鑒·后梁紀四》。

      99。好戰【提示】

      本篇以《好戰》為題,旨在闡述窮兵黷武的嚴重危害性,以儆執國政者應慎重戰事。它認為,戰爭本來是與德治相違背的,只有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使用它。人君不可依恃國大民眾而隨意發動戰爭。一旦窮兵黷武,好戰不止,勢必導致國家敗亡。從全篇內容看,這里所說的“好戰”,實際是指那些侵略、掠奪的不義戰爭。可見,本篇所極力反對的是那些以侵略、掠奪為目的的窮兵黷武的非正義戰爭。歷史的經驗證明,窮兵黷武的危害極大,不僅會造成財盡力竭、生產破壞的經濟崩潰,而且還會造成生靈涂炭、民怨沸騰的社會危機,最終則必然導致民族衰落、國家敗亡的嚴重惡果。本篇在論述了窮兵黷武危害性的基礎上,進一步揭示了玩戰爭之火“將有自焚之患”的道理,這是不失有重要現實意義的可貴思想。

      隋煬帝楊廣是中國歷史上有名的封建暴君之一。仁壽四年(公元604年)七月,他陰謀殺父篡得帝位以后,對內橫征暴斂、揮霍無度,對外窮兵黷武、肆意侵掠。從大業八年至十年(公元612~614年),楊廣竟對附屬國高麗連續發動三次大規模戰爭。據唐代學者杜佑《通典·食貨七》記載:“三駕東征遼澤,皆興百余萬眾,饋運者倍之”,可以推知,楊廣三攻高麗之戰,調集的總兵力為三百四十余萬(即每次為一百一十三萬余人),強征的民工總數達六百八十余萬,兩項合計為一千零二十余萬人,殘酷持久的戰爭消耗,不僅造成大批兵員戰死、病亡,而且導致“耕稼失時,田釁多荒”,“百姓困窮,財力俱竭”

      (見《資治通鑒·隋紀五》),社會生產遭到嚴重破壞。在沉重的兵役、徭役和殘酷的剝削壓榨之下,人民再也無法生活下去了。隋末農民大起義,正是在上述條件下爆發的,并且以雷霆萬鈞之勢摧毀了以煬帝為首的隋代封建王朝的殘暴統治。隋朝的迅速滅亡,從一定意義上講,恰是隋煬帝楊廣窮兵黷武造成的嚴重惡果。這不能不是“為人君者”所應汲取的歷史教訓啊!

      【譯文】

      兵器是殺人害命的兇險器具,戰爭是違背德治的暴力行動,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時候才使用它。國君不能以自己的國家大、人口多,就傾盡全力地進行征伐,使戰爭無休無止,最后導致國家敗亡,到那時后悔也來不及了。發動戰爭如同玩火一樣,不息滅它,必將帶來自我焚毀之禍。所以,恃強好戰,用兵不止,其禍患將產生于來不及轉身的瞬間。誠如兵法所說:“國家雖然強大,好戰必定滅亡。”

      隋朝在煬帝楊廣統治時期,國家并非不強大,人口并非不眾多,然而,由于楊廣嗜好武力與戰爭,不斷尋釁用兵,征戰無休無止,等到戰爭態勢突變而出征高麗的隋軍兵敗遼東城下的時候,國內的禍亂由此而接連發生,(最終導致煬帝及其隋王朝喪身滅國的可悲下場)。這難道不為后世人所恥笑嗎?唉!身為國君的人,怎可不慎重戰事啊!

      【原文】

      夫兵者,兇器也;戰者,逆德也,實不獲已而用之。不可以國之大,民之眾,盡銳征伐,爭戰不止,終致敗亡,悔無所追。然兵猶火也,弗戢,將有自焚之患;黷武窮兵,禍不旋踵①。法曰:“國雖大,好戰必亡。”②隋之煬帝③,國非不大,民非不眾,嗜武好戰,日尋干戈,征伐不休,及事變兵敗遼城④,禍起蕭墻⑤,豈不為后世笑乎?吁,為人君者⑥,可不⑦慎哉!⑧【注釋】

      ①禍不旋踵:旋踵,旋轉腳跟,亦即向后轉身;不旋踵,謂來不及轉身。全句意思是,禍患產生于來不及轉身的瞬間。

      ②國雖大,好戰必亡:語出《司馬法·仁本第一》。

      ③煬帝:即隋煬帝楊廣。隋文帝楊堅之第二子。自仁壽四年(公元604年)即帝位,至大業十四年(公元618年)三月被殺,在位僅十四年。

      ④兵敗遼城:指隋大業八年至十年(公元612~614年),隋煬帝連續三次進攻高麗之戰,隋軍皆大敗而歸。因高麗地處遼東方向,故稱兵敗遼城。

      ⑤禍起蕭墻:語出《論語·季氏篇》。蕭墻,即門屏,古代宮室用以分隔內外的當門小墻。禍起蕭墻,喻指起于內部的禍亂。本篇這里所指,一是國內各地不斷爆發的農民起義,二是統治階級內部的楊玄感起兵反隋和宇文化及等人殺死煬帝之舉。

      ⑥為人君者:馬本及唐本無,今從汪本。  ⑦可不:馬本及唐本無,今從汪本。  ⑧本篇史例出自《隋書·煬帝紀》和《資治通鑒·隋紀五》。

      100。忘戰【提示】

      本篇以《忘戰》為題,從“忘戰必危”的惡果出發,著重闡述和平時期加強戰備的必要性。它認為,“安不忘危,治不忘亂”,這是古代圣賢留給后人的最為深刻的教誨和告誡。

      盡管天下太平無事,也不可以廢棄武備;如果廢棄武備,那么一旦外敵入侵,就無法抗擊敵人,有效地保衛國家。為此,它主張,執國柄者應當“內修文德,外嚴武備”,把“講武”、“習兵”作為制度堅持下去,切實加強戰備教育,認真搞好軍事訓練。人類社會的發展進程告訴我們,戰爭,作為歷史的范疇,它是階級社會的產物,是隨著私有制和剝削階級的產生而產生,也必將是隨著私有制和剝削階級的消滅而消亡。只要世界上還存在著私有制和剝削階級,存在著帝國主義、霸權主義和擴張主義,戰爭的危險性就依然存在。那種所謂“無敵國外患”的論調,在今天的社會中,乃是一種瓦解人們斗志的麻醉劑。本篇所強調的居安思危、不忘戰備的思想,對于今天仍然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唐玄宗李隆基統治后期,安祿山、史思明武裝叛亂的發生,究其原因雖是多方面的,但是,以唐玄宗為首的封建統治者長期忽視戰備,乃是導致安史之亂爆發和長期為害的一個重要原因。唐玄宗李隆基,本是唐代中期一個較有作為的封建皇帝,即位初期,他任用姚崇、宋璟等賢臣為相,實行了一些有利于國計民生的政策措施,出現了史稱“開元之治”的和平穩定、持續發展的局面,從而把唐王朝推向中國封建社會的鼎盛時期。然而,到了李隆基統治后期,他卻一反常態地“自恃承平,以為天下無復可憂,遂深居禁中,專以聲色自娛”

      (見《資治通鑒·唐紀三十二》),過著“窮天下之欲不足為其樂”(見《新唐書·玄宗本紀》)的極端腐化生活,軍政大權相繼為奸相李林甫、楊國忠等人所操縱,致使朝政日非,軍備廢弛。這就給身兼三鎮節度使而“陰有逆謀”(見《舊唐書·安祿山傳》)已久的安祿山和史思明等人,發動旨在奪取唐朝政權的大規模武裝叛亂,造成了可乘之隙。天寶十四載(公元755年)十一月,安祿山和史思明糾集兵力十五萬人,號稱二十萬,于范陽鎮(治所在今北京城西南)發動叛亂后,不到半年時間,相繼攻占東京洛陽和西京長安,黃河以北廣大地區淪于叛軍蹂躪之下。其后,唐王朝雖在人民廣泛支持下,經過七年之久的艱苦曲折斗爭,終于將此叛亂平息,但是,戰亂卻給社會經濟以極大破壞,國家元氣大傷,中央集權削弱,自此唐王朝急劇走向衰落和藩鎮割據的分裂混亂局面。如果說隋王朝是滅亡于隋煬帝的“嗜武好戰,日尋干戈,征伐不休”(見前《好戰》篇),那么,從一定意義上講,唐王朝的衰敗則始于唐玄宗后期的“毀戈牧馬,罷將銷兵,國不知備,民不知戰”。所以,牢記“好戰必亡”和“忘戰必危”這些古代著名遺訓,乃是一切執掌國家大權者不可絲毫忽視的神圣責任。

      【譯文】

      大凡國家處于和平安定時期,不可忘記還有發生戰爭的危險;社會處于治理有序時期,不可忘記還有發生禍亂的可能,這是古代圣賢哲人留傳下來的深刻教誡。天下雖然太平無事,但不能廢棄武備;考慮到周邊還有尚未歸順且與朝廷為敵的國家,(一旦廢棄武備)將無法在戰爭突然到來之時衛國御敵。因此,必須對內修明政治,對外加強戰備,行仁德以懷服邊遠部族百姓,時刻警惕意外事件的發生。一年四季都要堅持武備教育的制度,以此表明國家時刻不忘戰備。所謂不忘戰備,就是教育全民經常習兵練武,搞好軍政訓練。誠如兵法所說:“國家雖然處于和平安定,忘記戰備必有覆滅危險。”

      唐玄宗李隆基統治后期,由于國家長期處于和平環境,(統治者逐漸失去戰爭警惕性,)因而出現廢毀武器,放牧戰馬,罷除將領,削減軍隊的問題,致使國家不知加強戰備,人民不懂怎樣作戰。等到安史之亂突然爆發于人們毫無思想準備的時候,文官不堪充當將領指揮打仗,百姓不堪充當武士對敵作戰,以致國家政權幾乎崩潰,大好河山幾乎淪喪。

      唉!戰備難道可以忘掉嗎?【原文】

      凡安不忘危,治不忘亂,圣人之深誡也。天下無事,不可廢武,慮有弗庭①,無以捍御。必須內修文德,外嚴武備,懷柔遠人,戒不虞也。四時講武之禮,所以示國不忘戰。不忘戰者,教民不離乎習兵也。法曰:“天下雖安,忘戰必危。”②唐玄宗時,承平日久,毀戈牧馬,罷將銷兵,國不知備,民不知戰。及安史之亂,倉卒變生于不圖,文士不足以為將,市人不足以為戰,而神器③幾危,舊物④幾失。吁,戰豈可忘乎哉!⑤【注釋】

      ①弗庭:謂不歸順朝廷。這里指與我不友好,處于敵對狀態的鄰國。弗,不;庭,通“廷”,指朝廷。

      ②天下雖安,忘戰必危:語出《司馬法·仁本第一》。但“安”、“危”,馬本及各本皆作“平”、“傾”,今據原書校改。

      ③神器:古代指帝位、政權。

      ④舊物:指先代遺物。這里喻指江山。  ⑤本篇史例出自《舊唐書·玄宗本紀》和《資治通鑒·唐紀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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