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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分甘余話》 卷三

    作者:王士禛
      ◎楊青藜答劉正宗書  濰縣老儒楊青藜字祿客,又字石民,與安丘故相劉公憲石(正宗)老友也,相國假歸,招之不往,答書略曰:“側聞直指程君,按部安丘,與尊并轡入城,觀者莫不駭異。既入城,未至尊府半里許,即下馬步泥淖中;既過半里許,乃敢乘。有勢如此,閣下能無懼乎?閣下之所居與閣下之所行,眾忌之而欲甘心焉者,匪朝夕矣。乃知進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竊為閣下危之。某伏處草澤,稍有異聞,如龔芝麓之鐫十三級,則以蜀、洛分黨也;趙韞退之坎稟終身,則以避馬未遠也;周櫟園之擬立斬,則以報復睚眥也;陳百史之無辜伏法,則以爭權競進也。其他訛傳尚多,事關鴻鉅,有傷國體,有干名教,諒閣下所必不肯為者,愚不敢輕信而妄言之。即此數端,亦足以招悔尤而犯清議矣”云云。未幾,而劉被禍甚烈,楊亦霍氏之徐福云。  ◎秦氏摹宋刻小本九經

      近無錫秦氏摹宋刻小本《九經》,剞劂最精,點畫不茍,聞其版已為大力者負之而趨。余曾見宋刻于倪檢討雁園(粲)許,與秦刻方幅正同,然青出于藍而青于藍矣。  ◎持銀碗乞食  陳說巖相國(廷敬)說其鄉有兄弟皆為名卿,而其孫愚不知書,家以中落,至持銀碗乞食于市而不悟銀可易米。人家子弟不讀書者可以為戒。因書示子孫輩云。

      ◎先人刻書著述  先太師大司馬公常刻小本《玉壺冰》,細入毫發,都穆元敬所著也,又《文選刪注》及《趙松雪文集》。先方伯贈大司寇公常刻賈侍郎三近《滑耀編》即《文府滑稽》之流;又張南湖纟延《詩余圖譜》,《少游南湖詩余合刻》,二公皆高郵人也。今版皆毀于兵燹。余所見者僅此。略記其目,以示后人。

      先高祖太仆忠勤公遺墨,止有采三殿大木于黔中時所為祝嘏詞,及史論數篇。先曾祖大司徒公著述,有《炳燭編》、《攝生編》、《百警編》,皆門生郭文毅明龍(正域)為序,及諫議疏稿。先伯祖大司馬公著述,有《皇祖開天玉律》,并進疏經理奏議、總督宣大奏議,大半載陳大樽(子龍)《經世八文編》,而混入太倉王少司馬思質(忄予)疏數篇,忄予州先生父也,舛訛當改正。本兵及署太宰奏議,無專刻,今邑志略載數篇。先祖方伯贈大司寇公著述,《群芳譜》最著,康熙四十六年特旨命翰林官汪灝、張逸少等四人續廣之,又御制序文冠諸編首;余如《剪桐載筆》、《操弧剿說》、《心賞編》、《日省錄》、《救荒成法》、《舉業津梁》等凡十余種。先伯父侍御公著述,有《隴首集》。先兄吏部西樵有《然脂集》二百卷、《十笏草堂集》、《西湖竹枝》、《三舟倡和詞》(與宋荔裳琬、曹顧庵爾堪)《廣陵倡和詞》(與陳其年維崧等)。先仲兄禮吉有《抱山堂集》。先叔兄叔子有《古缽集》。皆已刻梓。又從叔祖郡丞定宇公《迂園集》,少司馬立宇公《西臺奏議》、《巡撫奏議》,吏部季木公《問山亭集》、《齊音》、《李杜詩評》,大寧令用晦有《鶴隱集》,從伯文玉《籠鵝館集》,余嘗欲錄其簡要,合為一編,藏之家塾,奔走四方,卒卒未暇,今老矣,未必能終踐此志,聊志其目,存之家乘云。

      ◎任弘嘉

      近歲御史以骨鯁著聞者二人:宜興任弘嘉,丹陽荊元實。一日,上命閣臣集九卿科道問一總漕才品治狀,眾相顧未發,任從末班抗聲曰:“某貪酷暴橫,無一善狀。”內閣授筆札持以入告,總漕者隨罷黜,公論快之。任內升通參,謝病歸荊,封事十余上,皆勁直有聲于時。忽引疾乞歸,時余初代匱總憲,力挽留之不得,竟歿于天津舟中。可惜!

      ◎滿漢狀元

      旗下滿州人準鄉會試,自順治壬辰科始,康熙中停止,數科后復舊,遂行至今。然其例先后不同。順治中滿人、漢人分為二榜,壬辰滿狀元麻勒吉,漢狀元鄒忠倚;乙未滿狀元圖爾宸,漢狀元史大成。康熙庚戌科以后則滿漢人同一榜,皆試漢文矣。麻官至江南江西總督、刑部侍郎;圖官至陜西巡撫、工部侍郎。

      ◎釋而彡

      《春秋》而彡班食于而彡門,因為而彡氏。按而彡,今吾邑東時水也。《水經注》:“時水,自西安城西南分為二,枝津別出西流,德會水注之。”而彡水,即時水。《左傳》齊晉盟于而彡。京相而彡曰:“今臨淄唯有而彡水,西流入而彡(即濟字)。”《地理志》曰:“而彡,如聲,相似而彡水,即如水。”蓋以而彡與時合,得通稱矣。《漢·功臣表》:宣曲侯而彡為鬼薪。而彡,輕刑也,音奈。按而彡班,宋人,而彡門當是宋地,非而彡水矣。  ◎曹東畝論詩

      曹東畝論詩曰:“四靈詩如啖玉腴,雖爽不飽;江西詩如百寶頭羹,充口適腹。”余謂此齊人管、晏之見耳。四靈如襪材,窘于方幅。江西以山谷為初祖,然東坡云:“魯直詩如啖江瑤柱,多食則發風氣。”  ◎大歷十才子

      唐大歷十才子傳聞不一,江鄰幾所志乃盧綸、錢起、郎士元、司空曙、李益、李端、李嘉、皇甫曾、耿、苗發、吉中孚,共十一人。或又云有夏侯審。按發、審詩名不甚著,未可與諸子頡頏;且皇甫兄弟齊名,不應有曾而無冉;又韓同時盛名,而亦不之及,皆不可解。  ◎堯舜為謚辯

      昔人或以堯、舜為謚,人多疑其說。劉原父《五十謚法》一篇又云:“神化無方曰尼,耄期稱道曰聃,卮言日出曰周。”然則周公、孔子及老子皆以謚稱乎?較堯、舜之說尤穿鑿而妄矣。且歷代以來亦曾有謚堯、舜、周、尼、聃者否?原父最為博雅,此說乃無稽,恐誤學者,故辯之。

      ◎真止和尚塔銘

      耿道見字隱之,東郡人,能古文,常作真止和尚塔銘云:“和尚初名幻修,號雁汊,晚更字真止,本儒家,二十后喜讀西方書,于《楞嚴》、《圓覺》多所證入。崇禎甲申,衣居士服,參訪南來,住武林。久之,往金陵,與其賢士大夫游。顧性好棲逸古寺,飯名僧。乙酉,年二十九矣,始發,緇衣蔬食,手鈔《大藏經》盈尺許,與金山鐵舟和尚最厚善。順治十年癸巳十一月二十八日,示化于金陵三山街市中。庚子七月,所謂賢士大夫者,與鐵公醵金錢,禮請牛首老禪以慈齋薦之于潮音庵。厝于安德門外青龍庵西竹柏間。或曰和尚之高祖洎父,曾仕正德、天崇間,世著忠節,有聞于時。和尚亦以進士起家,歷南北部曹至京卿。余顧未詳其世次”云。

      ◎治足疾方

      《楓窗小牘》載東坡一帖云:“足疾,用葳靈仙、牛膝二味為細末,蜜丸,空心服。”(又云:“葳靈仙難得,真者必味極苦而色紫黑,如胡黃連之狀且脆而不韌,折之有細塵起,向明視之,斷處有黑白暈,俗謂之鴝鵒眼”)此方有奇驗,凡腫痛、拘攣皆可愈,久服有走及奔馬之效。二物當等分,酒及熟水皆可下,獨忌茶耳。如犯之,不復有效。當收槐芽、皂角芽之極嫩者,如造草茶法貯之,以代茗飲。

      ◎臺灣物產

      臺灣物產多異中土。按東郡太守孫湘南元衡《赤嵌集》所錄有波羅蜜(狀如米,頂中分十數房,似蓮瓣抱生。其色黃,其味甘,房各一實,煮食似栗)、鳳梨(通體成章,抱干而生,葉自頂出,森若鳳尾,其色淡黃)、香果(花有須,無瓣,色白,其實中空,內如蠟丸)、羨子(俗曰番蒜,或作羨,其種云佛國所傳)、剌桐花(色紅如火,號剌桐城)、番茉莉(花千層,大如菊)、鐵樹花(狀如竹絲燈籠,廣張千瓣,瓣各一花)、蝴蝶花樹、曇花(葉叢生如帶,闊五寸許,旁生方著,花高五尺許,花色純紫,在法華寺,亦西方種)、午時梅(色紅,午開,子落)、紅繡球、黃美人蕉、迎年菊(與秋花無異,惟紫色一種,開歷冬春)、石榴花(臘月開)、新婦啼(魚名,狀本鮮肥,熟則拳縮)、飛籍魚(傳是沙燕所化,兩翼尚存,漁人懸燈以待,則結陣飛入舟中)、鸚哥魚(鳥喙紅色,周身皆綠)、翠解(色如翠羽)、海龍(頭鬣如龍形,無牙爪,冬日雙躍灘上,以之入藥,功倍海馬,產澎湖澳)。  ◎吳雯詩

      吳天章(雯)過真定賦詩云:“鎮州荷花一萬柄,正對城門是酒家。下馬當壚更斟酌,醉臨明鏡看吳娃。”風格殆不減楊廉夫。余與海內論詩五十余年,高才固不乏,然得髓者終屬天章也。

      ◎奇石  廣州府城西長壽庵離六堂側池上有石一株,云產七星巖。其色黃如蒸栗,瑩潤如蜜蠟琥珀,稍有皴紋,高可三四尺,真奇物也。從來太湖石以供園林假山之用;靈璧石、英德石可作研山懸磬;端溪石作研材;青田石作印章。邇來福州壽山石五色具備,而堅細瑩潤不減凍石,以開采太酷,石脈遂竭。土人以芙蓉山石(亦福州山名)。代之,以誑鬻者,然色與質皆劣,價亦頓減矣。吾鄉章丘南山巖洞忽出石,色正綠,如翠羽之可愛,長有徑二三尺許者,峰巒聳峭,坡陀迤邐,水道分明,置之盆盎,信是奇觀。惜不數年,以開采過當,石脈亦竭,今亦不易得矣。  ◎明詩人多早慧

      明詩人多有早慧而年不得四十者,如高季迪、何仲默、徐昌谷、鄭繼之、高子業數公,卓爾不可及矣。薛君采、王舜耕、孫太初、殷近夫、梁公實、宗子相次之。至陳后岡、董中峰、常明卿之屬,汗血方新,而筋骨未就,秀而不實,殊可惜也。

      ◎陳奕禧

      門人陳子文奕禧,號香泉,海寧望族。其家簪笏滿床,子文獨以詩歌、書法著名當世。其書專法晉人,于秦漢唐宋已來金石文字,收┑尤富,皆為題跋辯證。米元章、黃伯思一流人也。康熙庚辰,以戶部郎中分司大通橋。一日,東宮舟行往通州,特召之登舟,命書絹素,且示以睿制《盛京》諸詩,賜玻璃筆筒一。后亦召至大內南書房,賜御書。甲申,出知石阡府。戊子,補任南安。江西巡撫郎中丞重其名,求書其先世碑志,而子文忽以病卒官。妙跡永絕,清詩零落,所藏金石文字不知能完好如故否?其子世泰,以書名世。其家必能藏┑,不至散佚。生平與蒲阪吳天章雯最善,今先后下世矣,悲夫。

      ◎明史館與熊賜履  康熙己未,開明史館。其后總裁及纂修官遷轉病假不一,屢易其人,最后乃增孝感相國熊公青岳(賜履)未幾,熊以老病乞歸,允解閣務,令居京師,以備顧問。久之,復求歸田,允之,遂自進《明史》若干卷,命付內閣參詳其書。熊自撰進,即同為總裁數公,亦不得而見之也。內閣參詳,覆旨云何,余甲申冬歸田,無從而知矣。  ◎燕燕之詩

      《燕燕》之詩,許彥周以為可泣鬼神。合本事觀之,家國興亡之感,傷逝懷舊之情,盡在阿堵中。《黍離》、《麥秀》,未足喻其悲也。宜為萬古送別詩之祖。

      ◎古今冤獄

      余常謂古今冤獄,首漢淮陰,次則明傅穎公耳。康熙丙子,被命祭告西岳,道出井陘,有詩云:“少日紛多慨,龍門《太史書》。劫殘秦復趙,齒冷耳兼余。詎有無雙士,而師李左車。到頭鐘室恨,功狗竟何如。”又甲子,奉命祭告南海,過定遠,吊傅公云:“躍馬千山外,呼鷹百戰場。平蕪何莽蒼(俱上聲),云氣忽飛揚。寂寂通侯里,沉沉大澤鄉。潁川湯沐盡,空羨伙頤王。”蓋陳涉亦產此地,故結句云然。昔人云秦少恩哉,吾于漢、明二祖亦云。若宋文帝之殺檀道濟,北齊高洋之殺斛律光,宋高宗之殺岳忠武,明世宗之殺夏言、曾銑,又各有斷案爰書也。  ◎曹禾論詩

      曹頌嘉(禾)祭酒常語余曰:“杜、李、韓、蘇四家歌行,千古絕調,然語句時有利鈍。先生長句,乃句句用意,無瑕可攻,擬之前人,殆無不及。”余曰:惟句句作意,此其所以不及前人也。四公之詩,如萬斛泉源,不擇地而出,行乎其所不得不行,止乎其所不得不止。余詩如鑒湖一曲,若放翁、遺山已下,或庶幾耳。

      ◎樂府俚語

      樂府:“江陵去揚州,三千三百里;已行一千三,所有二千在。”愈俚愈妙,然讀之未有不失笑者。余因憶再使西蜀時,北歸次新都夜宿,聞諸仆偶語曰:“今日歸家,所余道路無幾矣。當酌酒相賀也。”一人問所余幾何?答曰:“已行四十里,所余不過五千九百六十里耳。”余不覺失笑,而復悵然有越鄉之悲。此語雖謔,乃得樂府之意。己丑十一月十八日,對雪讀古樂府偶書。  ◎李念慈汴梁竹枝詞

      涇陽李屺瞻(念慈)《汴梁竹枝詞》云:“紅油車子賣蒸羊,啟蓋風吹一道香。”余見之笑曰:“信陵賓客,東京夢華,古今來應有多少感概,而顧朵頤紅油車子之蒸羊,此正呂頤浩所云措大知甚好惡者耶!”

      ◎周在浚

      門人周雪客在浚,櫟園先生長子也,有《汴梁懷古》詩云:“七朝享盡升平福,冷雨凄風哭靖康。”又有《孫吳天發神讖碑歌》,頗奇偉,即所謂囤碑者也,在義興國山。

      ◎吳國對

      同年吳侍讀默巖(國對)在儀真常書《許彥周詩話》:“老杜《丹青引》‘一洗萬古凡馬空’、坡公《觀吳道子畫壁詩》‘筆所未到氣已吞’,惟二公之詩各可以當之。”而舉余少作《周文矩莊子說劍圖詩》“使筆如劍劍氣出”之句,以為唯余詩足以當之,今五十年矣,默巖墓有宿草。其侄,辛未會試,余從落卷中得之,拔置第八名。廷對,鼎甲第二人及第,與默巖科名正同。戊子以侍讀督湖廣學政,卒官,亦略與默巖同也。

      ◎評柳宗元韋應物詩

      東坡謂柳柳州詩在陶彭澤下,韋蘇州上。此言誤矣。余更其語曰:韋詩在陶彭澤下,柳柳州上。余昔在揚州作《論詩絕句》有云:“風懷澄澹推韋柳,佳處多從五字求。解識無聲弦指妙,柳州那得并蘇州。”又常謂陶如佛語,韋如菩薩語,王右丞如祖師語也。

      ◎寒瘦集東皋集

      宗室玉池生又號紅蘭主人,常刻郊、島詩,名《寒瘦集》。以天潢之貴,而嗜好如此,亦奇人也。又宗室東皋主人者,攻詩最久,有《東皋集》。今俱下世矣。  ◎唐詩格韻

      許彥周謂張籍、王建樂府、宮詞皆杰出,所不能追蹤李杜者,氣不勝耳。余以為非也,正坐格不高耳。不但李杜,盛唐諸詩人所以超出初唐、中、晚者,只是格韻高妙。

      ◎憶張實居詩

      康熙己丑,霪雨竟歲,屋漏床床,偶見曦景,則舉酒相賀。十一月十八夜,始得微雪,曉起即晴,著屐過石帆亭,憶蕭亭方臥病山中,賦一詩寄懷云:“愁霖昧昏旦,歲律俄已窮。今晨喜初霽,草木開春容。一徑入雪竹,半嶺聞風松。紛吾懷故人,臥病西南峰。愛而不可見,側身欲相從。綠萼破輕素,玉茗舒新紅。何時散花室,敷坐談真空。”

      ◎墊巾亭與張秀卿

      中牟縣南門外有南湖,湖中有蒲盧亭。余以丙子使秦蜀歸過之,惜其名不雅馴。以邑名士張林宗(民表)常飲酒賦詩于此,改名墊巾。題一詩云:“南郭孤亭野水濱,菰蒲獵獵水鱗鱗。林宗未遠風流在,不愧亭名是墊巾。”又有《官渡》、《板橋》二詩,汴梁女子張秀卿皆和之。張幼適賣菜傭,后厭其夫,孑然獨居。偶與孫子未()翰林以詩相倡和,遂歸之,年五十有七。

      ◎古人贈答  古人贈答有通篇用事切其人姓氏者,雖非詩家所貴,亦不易也。憶昔毗陵鄒︳士(祗謨)、吳興沈鳳于(爾景)有贈余長律及長短句。皆通篇用王氏事,組織甚工,惜不能記憶矣。

      ◎少時所作長短句

      余少時喜作長短句,《詠楊花》云:“陌上樓前,消得香閨幾日憐。”又云:“欲問三生絕可憐,又化浮萍去。”

      ◎騎驢覓驢

      里中有人將祀先,挾其先人影像于腋下而忘之,遍索不可得。已而,顧見之,乃笑曰:“我適來真是騎驢覓驢。”人皆傳以為笑。騎驢覓驢,市井諺語也。

      ◎拗體律詩二種  唐人拗體律詩有二種:其一,蒼莽歷落中自成音節,如老杜“城尖徑仄旌旆愁,獨立縹緲之飛樓”諸篇是也;其一,單句拗第幾字,則偶句亦拗第幾字,抑揚抗墜,讀之如一片宮商,如趙嘏之“溪云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許渾之“湘潭云盡暮山出,巴蜀雪消春水來”是也。

      ◎解酲語記元發宋陵事

      元初西僧發會稽六陵事,亙古未聞。唐、林二義士《冬青引》諸篇,沉痛過于《黍離》、《麥秀》,載于《宋遺民錄》、《輟耕錄》者,與其人俱不朽矣。近偶閱李材《解酲語》,記諸髡發陵所得寶器錄之。徽宗陵走花鳥、玉筆箱,又銅涼撥繡管;高宗陵珍珠戲馬鞍(嶺南劉钅長進太祖者)。光宗陵交加百齒梳、香骨案;理宗陵伏虎枕(七寶和成伏虎之狀)、穿云琴(金貓晴為徽,龍肝石為軫,唐宮故物)。度宗陵五色藤盤、影魚、黃瓊扇柄。其余不可盡舉。

      ◎花之寺  沂水縣有花之寺,不解其義,張杞園問之土人,云以寺門多花卉,而徑路窈折如“之”字形,故以為名。周侍郎櫟園詩“月明蕭寺夢花之”,其長子在浚有《花之詞》一卷。

      ◎湯右曾

      門人湯西崖(右曾),仁和人,少以詩名,書法遒媚似東坡,以禮科給事中提督河南學政。作誓詞告天甚苦。居官三載,不名一錢,此近日廉吏之尤著者,不可沒也。在京師日,以黔游詩屬余論定,惜東歸匆匆,遂失其本。與吳雯天章、王戩孟谷皆布衣至交也。今為右通政。

      ◎一詩解紛

      余昔為禮部郎時,同官吳興沈郎中云中(令式)、內江岳員外石齋(貞)以事于堂,諸君解之不可得,余后至,笑曰:“仆魯仲連先生鄉人也,欲吟一詩,為二兄解紛可乎?”因吟曰:“長槍大劍日紛紛,誰識毛錐亦策勛。今日東陽逢瘦沈,公然來撼岳家軍。”諸君皆一笑而罷。

      ◎韓事絕旬

      偶感韓君平事,作一絕句云:“寒食東風散蠟時,才名早被九重知。如何白首依戎幕,剛被兒童笑惡詩。”

      ◎雷琴銘

      古琴銘:“山虛水深,萬籟蕭蕭”四句,新建陳士業述之于《寒夜錄》,乃姚寬《西溪叢語》所載,洛中董氏家藏雷琴也。

      ◎王概絕句

      王概字安節,金陵人,方{涂山}山(文)之女夫也,工詩畫,常見其題山水小幅一絕云:“湖干路僻無車馬,葭蒼蒼冷到天。長日接慵不著,草堂閑對鷺鷥眠。”

      ◎看煞二字出處

      “看煞”二字有兩出處,《世說》看煞衛。東坡歸自海外,在毗陵舟中,兩岸聚觀者不下千萬人,坡笑語座客曰:“莫看煞軾否。”余過梁溪詩云:“買得蜻蛉小如葉,推篷看煞九龍山。”九龍即惠山也。  ◎詩酒酬唱

      德州羅酒擅名京師,清冽在滄酒之上。余自甲申歸田,謝郎中方山(重輝)屢致家釀,己丑冬雪后,先以詩來云:“黃流初壓室氤氳,親貯陶瓶遠寄君。非向故人夸酒旨,醉鄉風味欲平分。”余以二詩報謝云:“白家烏帽重屏里,初試紅泥小火爐。恰是陵州酒船到,不愁風雪壓《廣屠》《廣蘇》。”“酒車冒雪遠沖泥,尺素殷勤謝傳題。一樹山茶紅破蕊,花前催進玉東西。”

      ◎文點畫汪琬詩

      長州文點,衡山裔孫,畫有家法。常為鄢陵梁曰緝(熙)作《江村讀書圖》,汪苕文(琬)題詩云:“鄢陵野色平如掌,也有江南此景無。”余見之曰:“吳子乃爾輕薄耶?”苕文笑曰:“子勿多言,行且及子。”乃賦一絕云:“仿佛春江綠樹陰,幾回掩卷幾沉吟。江南與汝干何事,賦得愁心爾許深。”以余詩有“江花江鳥不相識,寫向丹青俱眼明”之句云。余又題《苕文讀書圖》云:“朱門鼎鼎厭粱肉,忍饑誦經無此人。娜如山中好泉石,他年真作孟家鄰。”娜如即雅宜山也。  ◎計東獻詩

      昔在郎署時,與劉公《甬戈》、汪苕文、董玉虬、梁曰緝、程周量輩,無旬日不過從倡和,吳江計孝廉甫草(東)亦與焉。公《甬戈》自刑部改吏部郎中,例應關防,一日甫草詣之,閽者拒弗為通。甫草退而獻詩,云“隔墻空望馬纓花”,公《甬戈》寓邸有夜合一株,最高大,花時常集飲于此,故云。長安傳以為笑。

      ◎人參

      《西溪叢語》云:人參,許氏《說文》作人{艸侵}。扁鵲云:有毒。或生邯鄲,三月生葉,小花,核黑,莖有毛,九月采根,有頭足形,面目如人。《春秋運斗樞》曰:搖光星散為人參,廢江淮山澤之利。搖光不明,人參不生。《禮斗威儀》云:君乘木而王,有人參生。《廣雅》云:參,地精人參也。《梁書》:阮孝緒母需人參。舊傳鐘山所出,有鹿引之,鹿滅得此草。《異苑》與《廣五行記》皆云地下有呼聲,掘之得人參,如人形,四體備具,其聲遂絕(入《人參譜》)。

      ◎煮棗城  漢《樊噲傳》:“從攻項羽,屠煮棗。”晉灼曰:“《地理志》無,今清河有煮棗城。”《功臣表》有煮棗侯,顏師古曰:“既云‘攻項羽,屠煮棗’,則其地當在大河之南,非清河之城明矣。”姚寬曰:“考《后漢地理志》,濟陰郡冤句有煮棗城,正大河之南也,可以補漢史之闕。頃偶征縣以棗名者,有棗強、棗陽、酸棗、煮棗等,而未詳其處。”讀《西溪叢語》,頗詳晰,錄之。  ◎舊版韋集

      韋集向所見諸本皆稱韋蘇州。昔奉使公路浦,常向門人張召力臣借書,得舊版韋集,簽題獨稱韋江州。平生僅見此本,惜不記其序出何人及鋟刻年月郡邑矣。

      ◎陳奕禧夢

      陳子文(奕禧)初丞安邑,夢至一山寺,殿廡像設極宏麗,顧見西北隅下臨城堞,有園圃,新作一亭,尚未覆瓦,傍有人指示曰:“此君終身歸宿處也。”后三十年,累官知南安府,一日游東山寺,殿廡像設宛如夢中所見,方心異之,忽顧西北林木缺處,下有園圃,中作一亭將成,尚未覆瓦,問之,則府署后圃,子文重建宋守李彝綠陰亭也,益異而心惡之,歸遂寢疾不起(初,子文得南安,寄余書曰:“郡圃有宋人綠陰亭址,暇當重葺之,退食則吟詩作字于此。”亭將成而歿,競未得一日居也)。

      ◎梅福之吳門  漢《梅福傳》:“人有見之會稽者,變姓名,為吳門市卒。”或云吳門乃洪州,今有鎮名吳門。然總非蘇州也。

      ◎二宣室

      宣室有二:殷宣室在朝歌,《淮南子》,武王破紂,殺之于宣室,殷宮名也,音如宣帝、宣王之宣。漢未央前殿有溫室宣室,音如負暄之暄,見《集韻》。名同而音異。

      ◎李格非文  吾郡李文叔格非,閨秀清照之父,元君子也。其集不傳,傳者僅《洛陽名園記》一卷,可略見其梗概;此外遺文數篇,雜見《說部》,余已錄之,以存文獻。近從《楓窗小牘》又得元六年七月,哲宗幸太學,宰執侍從呂大防、蘇頌、韓忠彥、蘇轍、馮京、王巖叟、范百祿、梁燾、劉奉世、范純禮、孔武仲、顧臨等三十六人紀事倡和詩序一碑。雅潔是元作者風氣,文多不錄。他日或續郡志,不可遺此文。

      ◎呂紀

      呂紀《梅花雙鶴》一幅最高雅,己丑歲除,題一詩于左方云:“嫩寒春曉游人少,系艇孤山籬落間。想見西湖林處士,妻梅子鶴一生閑。”紀,四明人,字廷振,與林良先后以花卉、翎毛得名。二人俱官錦衣衛指揮,名見《圖繪寶鑒》。

      ◎為二圖賦三絕句

      新安黃生以《出塞》、《度嶺》二圖索題,為賦三絕句云:“戍樓吹角度渝關,回首孤城海氣環。下馬戰場須痛飲,朔云飛雪十三山。”(右《出塞》)“曾詢衣缽問南華,身到曹溪六祖家。今日披圖猶仿佛,越王修竹佛桑花。”“荔子初紅江水長,鷓鴣啼處到蠻鄉。嶺南耆舊凋零盡,誰與斑騅送陸郎。”(右《度嶺》)

      ◎白衣去污法

      《游宦紀聞》云:“白衣為油污,石膏火煅研細,搽污處,以重物壓之,過夜即如初,或新石灰亦佳。”

      ◎些字考  沈存中云:楚詞“些”字,即梵語“薩婆訶”三字之合也。  ◎治偏頭痛一方  取新蘿卜自然汁入龍腦少許,治偏頭痛奇效。左痛則仰灌右鼻孔,右痛反是,皆痛則并灌之。宋禁中方也。  ◎論律詩

      律詩貴工于發端,承接二句尤貴得勢,如懶殘履衡岳之石,旋轉而下,此非有伯昏無人之氣者不能也。如“萬壑樹參天,千山響杜鵑”,下即云“山中一夜雨,樹杪百重泉”。“昔聞洞庭水,今上岳陽樓”,下云“吳楚東南坼,干坤日夜浮”。“古戍落黃葉,浩然離故關”,下云“高風漢陽渡,初日郢門山”。“錦瑟怨遙夜,繞弦風雨哀”,下云“孤燈聞楚角,殘月下章臺”。此皆轉石萬仞手也。

      ◎古改官制官名者三次

      古來改官制、官名者有三,皆亂朝也。一王莽,二周天元,三武。莽世盡改郡、縣名,尤無謂。

      ◎黑山紅絲硯

      唐彥猷詢《硯譜》以青州黑山紅絲硯為第一,且云:“資質潤美,發墨久,為水所浸漬,即有膏液出焉。此石之至靈者,非他石可與較,故列之于首。”按:黑山在益都西鄉顏神鎮,友人趙子和(作羹)采黑山石琢硯二枚相寄,雖發墨而甚損筆,且石理粗硬,非端溪比也。彥猷所云,不知何據。昔人品果,以綠李為第一,居荔枝之上,亦此類也。

      ◎夢神告盜

      江神識山谷書扇事,世傳以為異。又有一事,頗類此。沈遼睿達,存中之侄,善書,舟過富池吳將軍甘寧廟,遇風,遙禱于神。風止泊岸,乃作贊,手書之,留廟中。后為好事者取去,郡守夢神告之,追獲而還之廟。然則興霸亦嗜書也。  ◎鄧氏農歷不傳  王氏《農書》,吾鄉前輩所撰,今傳于世。宋時有鄧御夫者,字從義,隱居不仕,作《農歷》百二十卷,較《齊民要術》尤詳。濟守王子韶上之于朝,其書不傳,濟上人亦無知者,僅《墨莊漫錄》載其名字,惜哉!

      ◎鐵母

      《名勝志》:太原府城內有巨鐵,常露其頂,掘之則深入不出,曰鐵母,今有鑌鐵祠。西樵游并州題詩云:“塊爾留奇質,蕭然覆古苔。氣應干象緯,地已絕塵埃。知有藏鋒用,無勞大冶開。風胡今已遠,珍重寶刀材。”

      ◎紙織畫

      閩中紙織畫,山水、花卉、翎毛皆工,設色亦佳,或言近日始創為之。余按《留青日札》嘉靖中沒入巖嵩家貲,有刻絲、衲紗、紙織等畫之名,則其來久矣。

      ◎文移之不可通者

      康熙庚午,御史上疏請修本朝國史,上命士礻真為副總裁,然提調所行文移有不可通者。如各鹽差、關差、例行戶部轉行各差,查取舊案,而必言太祖、太宗朝檔案云云。當時龍飛遼左,尚未一統,安得有各直省鹽關等差?屢為言之,終不易也。

      ◎劉孔和詩

      劉公子節之(孔和)詩云:“少陵詩竭情,右軍書趁媚。譬如今雅琴,乃是古鄭衛。此語固頗高,何以處衰摩?多巧傷元化,偽古逾堪畏。強擬《皇娥》篇,剿取《岣嶁》字。不如求真至,辛澹皆可味。”旨哉言乎。

      ◎胡應麟論歌行

      胡元瑞論歌行,自李、杜、高、岑、王、李而下,頗知留眼宋人,然于蘇、黃妙處,尚未窺見堂奧。在嘉隆后,可稱具眼。

      ◎晉女子以放誕相尚  典午人以放誕相尚,即女子亦然。王渾妻鐘語渾曰:“使新婦得配參軍,生兒當不啻如此。”參軍,渾弟淪也。然當時京陵、東海,禮法并稱鐘郝,殊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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