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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宋朝事實》 卷二十·經略幽燕

    作者:李攸
      唐貞觀初,始置松漠府,以靡會為都督,賜姓李氏—元中,降以  公主。會昌中,始賜契丹之印。于是統有八部,雄據北漠,懿僖之亂,中國不靖。

      后有按巴堅遂僭帝號,抗衡中國,南侵鎮、定、邢、、冀、貝之郡。朱全忠時,

      劉仁恭與其子守光盜據幽薊,政令苛虐,燕入苦之,逃入契丹。按巴堅撫存慰納,  不取租稅,以致檀、順、平、營之人亦多歸之。會后唐莊宗領兵入洛,誅滅梁氏,

      尋亦剪除劉守光父子,于是幽薊不復有抗捍焉。按巴堅攻云、朔諸州安次、潞縣、

      三河、漁陽、懷柔、密云等縣,俘掠赤子萬數入蕃。至明宗,約為兄弟,且以解  邊人之倒縶,紓國家之外憂,按巴堅改元稱制,分建京闕,宮室、官號盡依中國。

      按巴堅死,子德光立。會石敬瑭叛于河東,遣趙瑩、桑維翰等奉使求援,許以得

      志后割地為獻,德光乃率兵十萬,送敬瑭入洛,冊為晉主,名之為子。遂割代北

      應、朔、寰、云、蔚及范陽山前幽、薊、瀛、莫、涿、易、檀、順及山后儒、媯、

      新、武十六州以與之,仍歲與帛三十萬匹。供給稍稽,則詬辱陵責。及少主嗣立,

      恥稱臣而稱孫,自是有隙而兵始交矣。詔天下點抽鄉兵,七戶出一卒,而四方于

      是騷然。及景延廣矜橫磨之刃,趙延壽希統天之業,杜重威領兵而降于中渡,張

      彥澤斬關而為彼鄉道,邊馬嘶于宮闕,戰塵坌于河洛。天地失常,少主乃遷于黃

      龍府。鬼神含怒,德光尋斃于欒城。大順之時,荒淫失政。周世宗乘其衰削,遂

      奪其關南之地,以瓦橋關為雄州,以益津關為霸州,淤口關置寨,復破楊顯仁于

      高平。至顯德二年,又遣劉崇襲府州,為折德所敗。觀其累世恃強負勢,侵削

      中土,亦已甚矣。契丹有五京,上鎮十二,中鎮六,下鎮七,觀察州十三,刺史

      上州九,中州十一,下州三十四。自京、鎮等處土田豐好,兵馬強盛,地利物產

      頗有厚利,其他自中下州固已寂寥荒漠。然折長補短,地利綿亙,周圍不過五千  里,計其所出所產,未必敵河東、河北州郡也。其他方兵旅大約計之未必滿三十

      萬,且自諸京統軍司及寨幕契丹兵不過十五萬,奚家渤海兵不過六萬,漢兒諸指

      揮不過一萬五千,刺字父子軍五指揮不過數千,鄉兵、義軍不過三萬,刺手背、

      揀不中老弱兵不過七千。然而分守諸州及河東河北接界州縣,又東屯女羅、女真、  新羅、百濟、野人國、狗國、灰國、黑水國,西屯珠爾布固番、游獵國、沃濟國、  室韋國、托歡番、舒嚕國、黨項部族番、達靼國、川瓜、沙州土番、遇野國土番、

      夾山土番。西番諸處寨戍縱少,亦須十萬方可分守。外余二十萬為戰斗之兵,若

      傾國而來,亦須留三萬人防守外,余一十七萬人。其間亦有負糧持器護從等,不

      過止有十萬人。其來不過一出梁門、遂城,一出雄、霸,一出雁門、句注,一出

      并、代。然而雄、滄、霸州以來頗多溏水,決河東注,于我為便,則雄、霸以來

      不足為慮矣。又緣邊要害之處多張旗幟,增加兵守,晝飛沙塵,夜多烽火,有二

      十萬人精兵足以御之。其次清野而待之,多方而誘之,又選良將十余人領兵十萬,

      四出密襲其巢穴。自易州以東至于欒州以來,一自紫荊嶺口路,一自白羊口、連

      大安山路,一自南口以北居庸關、八答嶺,一自得勝口、湯山口、古北口,一自

      遺安口、燕市口,一自松亭關口、白淀口,一自首符家口、大林土出口。所至攻

      其城邑,盡受大將軍節會于幽州。取山前郡,則山后州縣自下矣。又命兵自梁門

      至虎北口、石門或雁門、句注以來,設伏用奇,要敵之兵,斷其往來之路,如此

      敵騎進退失措,滅之必矣。凡此者,廟堂之所宜知者也。國初,天贊賢遣兵攻鎮、

      定,聞藝祖登極,乃驚曰:“中國今有英武圣主,吾豈敢以螳螂而御轍耶”于是

      遁去。先是,五代時,募民盜戎人馬,官給其直,籍數以補戰騎之缺。太祖受命,

      務保境息民,不欲生事邊境,盡令還前所盜馬,仍申明條禁,無得出塞為盜。未

      幾,契丹入邊,為棣州刺史何繼筠擊敗。干德二年,昭義軍節度使李繼勛攻遼州,

      州將杜延韜以城來降,并人引眾步騎六萬復來援繼勛。與彰德軍節度使羅彥環、

      州防御使郭進、內客省使武懷節率馬步軍六萬人,擊其眾于遼州城下,敗之,

      又攻平晉軍。上遣郭進、內客省使曹彬等領步騎萬余赴之,未至而遁。三年冬,

      來攻易州,略居民。上令監軍李謙升率兵入其境,俘生口如所略之數,俟契丹放

      還易州之民,然后縱之。四年正月,又攻易州,監軍任德義擊走之。上令關南監  軍及雄、霸、瀛、莫等四州刺史勒所部兵,校獵于幽州之境,以耀威武。四年,  天德軍節度使于延超與其子來降,上以延超為左千牛衛大將軍。六月,偽橫海軍  節度桑興來降—寶二年,太祖親征河東,契丹兩道率眾來援,一道攻石嶺關,為

      何繼筠所破,一道攻定州,為韓重斌擊敗之。是秋,涿州刺史許周瓊來降,上以

      為涿州刺史。契丹錫里伊里等凡一十六族歸款,上以其大首領四人為懷化將軍,

      八人為懷化郎將,余八十五人為歸德司戈。是歲,契丹主為其下所殺,國人立明

      記為帝。三年十月,契丹以六萬騎攻定州,上遣判四方館事田欽祚領兵二千人赴

      之。上戒欽祚曰:“彼眾我寡,但背城列陣以待之,敵至即戰,勿與追逐。”欽

      祚于是與敵眾戰于滿城,敵騎少卻,乘勝逐北,至遂城,殺獲甚眾。值夜,入保

      遂城。敵圍欽祚數日,欽祚度城中糧少,是夜整眾突圍而出至保寨,軍中不亡一  矢,北邊傳言三千折六萬。太祖自是益修邊備,嘗謂左右曰:“若契丹敢復犯邊,  我每以三十匹絹購一敵之之首,其精兵不過萬人,止費我三百萬匹絹,此寇盡矣。”  太祖一日內出取幽州圖,以示宰相趙普,謂曰:“卿意此圖,孰能為者”普詳觀,  嘆曰:“他人不能為,惟曹翰能為之。”帝問何以知之,對曰:“方今將帥材謀

      無出于翰者,陛下若使翰往,必得幽州,既得之后,但不知陛下遣何人代翰”帝

      默然。先是,開寶九年正月,群臣上尊號曰應天廣運一統太平圣文神武明道至德

      仁孝皇帝,帝曰:“今汾、晉未平,燕、薊未復,謂之一統可乎”卻而不受。帝

      痛恨開運之禍,華人百萬皆沒于契丹,自即位,專務節儉,乘輿服用一皆簡素,  別作私藏以貯供御羨余之物,謂左右曰:“俟及三百萬貫,我當移書契丹,用贖  晉朝陷沒百姓。”然則帝欲大一統而復幽燕者,其意在此不在彼也。七年十一月,

      其涿州刺史耶律琮以書遺知雄州孫全興曰:“琮受君恩,猥當邊任,臣無交于境

      外,言則非宜,事有利于國家,專之亦可。竊思南北兩地,古今所同,曷嘗不世  載歡盟,時通贄幣往者晉氏后主政出多門,惑彼強臣,忘我大義,干戈以之日用,

      生靈于是罹災。今茲兩朝本無纖隙,若或交馳一介之使,顯布二君之心,用息疲

      民,重修舊好,長為與國,不亦休哉!琮以甚微,敢干斯義,遠希能悟,洞垂鑒

      詳。”太祖命全興以書答焉。八年三月,遣款附使格什古星什奉書來聘,稱契丹

      國,上命ト門副使郝崇信至境上迓之。及至,館于都亭驛。太祖召見,賜以襲衣、

      金帶、銷金皂羅帽、烏皮靴、器幣二百、銀鞍勒馬,其亻兼從衣物器幣有差。宴

      于內殿,仍召至便坐,觀諸班騎射,令其一使者與衛士馳射毛球、截柳枝。及辭

      歸國,召見,賜器幣衣服。帝因謂宰相曰:“自五代以來北敵強盛,蓋由中原衰

      弱,以至晉帝蒙塵,亦否之極也。今慕化而至,乃期運使然,非涼德能致”左右

      皆稱萬歲。自是契丹始與中國交聘。八月,遣使獻御衣、玉帶、名馬,太祖皆厚  賜之。因令其使人從獵近郊,太祖親射走獸,矢無虛發,使者俯伏呼萬歲,私謂

      譯者曰:“皇帝神武無敵,射必命中,所未嘗見也。”及平江南,獻弓矢名馬。  九年長春節,遣使貢御衣、玉帶、銀鞍勒馬。太祖升遐,遣使修賻禮。太宗即位,

      遣使獻御衣、金玉鞍勒馬等賀。太祖山陵,獻馬、金銀。干明節,遣使來賀,詔

      遺監察御史李瀆、借太府卿ト門祗候鄭偉、借右千牛衛將軍報聘。開寶四年,遣

      使問起居。尋入寇石嶺關以援晉陽,為郭進所敗。及王師既平河東,詔發兗、鄆、

      齊、魏、貝、博、滄、鎮、冀、邢、磁、、德、易、定、祁、瀛、莫、雄、霸、  深、趙等州及干寧、保塞等軍芻粟赴北面行營,分遣使督之,將有事于幽、薊。  六月十九日,車駕次金臺。二十日,帝躬擐甲胄,率兵次東易州,偽刺史劉宇率

      官吏開門迎王師乞降。二十三日未明,次幽州城南。契丹眾萬余屯于城北,帝親

      率兵乘之,斬首千余級,余黨遁去。二十五日,命諸將分兵攻城。帝乘步輦至城

      下,督諸將進攻。七月三日,契丹偽武雄軍節度使知順州劉廷素率官屬十四人來

      降。五日,偽節度使知薊州劉守恩與官屬十七人來降。六日,幸城西北隅,督攻

      城。七日,詔班師。二十八日,車駕至自范陽。五年十一月十日,詔曰:“邊境

      多虞,兵戎猶梗。介胄之士,息肩未遑。樽俎之籌,折沖之暇。兩河之際,列陣

      相望,烽火時至于近郊,羽檄尚馳于絕塞。是用大興戈甲,遂殄氛霾。昔者師人

      多寒,楚子所以躬撫;匈奴未滅,漢武于是親巡。蓋以慰虎旅之心,破犬戎之膽。  雖在窮冬之候,敢辭夙駕之勞。朕取此月,暫幸邊陲,親撫士卒。應經過頓舍,

      凡百費用悉以官物充,所在不得輒有裒斂。”又詔幽州:“朕祗膺景命,光宅中

      區。右蜀全吳,盡在提封之內,東漸西被,咸歸覆育之中。常令萬物以由庚,每

      慮一夫之不獲。眷此北燕之地,本為中國之民。晉漢以來,契丹竊據,迨今不復,

      垂五十年。國家化被華夷,恩覃動植,豈可使幽燕奧壤猶違禮義之鄉,冠帶遺民  尚限邊荒之俗!爰興師律,以正封疆。拯溺救焚,聿從于民望;執信獲丑,即震  于皇威。凡爾眾多,宜體茲意。今遣行營前軍都部署曹彬等振旅長驅,朕當續御

      戎軍,親臨寇境,徑指西樓之地,盡焚沙漠之庭。灌爝火之微,寧勞巨浸;折蠢

      螽之股,豈待隆車!應大軍入界,百姓倍加安撫,不得誤有傷殺及發掘墳墓、焚

      燒廬舍、斬伐桑棗、擄掠人畜,犯者并當處斬。”十三日,車駕發京師。十四日,

      關南言破契丹萬余眾,斬首三千余級。翌日,從官詣行宮稱賀。十九日,駐蹕于

      大名府。雄州言契丹皆遁,邊候徹警。從臣稱賀。上乘勝欲進討幽州,以問李、

      扈蒙等事之可否,等上奏曰:“北方自古為寇,乘秋犯塞往往有之,一昨輒率

      甲兵來擾疆境。陛下櫛沐風雨,沖冒嚴凝,親御戎衣,以攘民害,乘茲北兵畏威

      而逃,因而翦之,易于拉朽。況幽、薊之壤久陷殊方,慕化之心倒懸斯切。今若

      擁百萬橫行之眾,吊一方后之民,合勢而攻,指期可定。其如大兵所聚,糧餉

      是資◆河朔之區,連歲飛挽,近經蹂躪,尤極蕭然,雖薦遇于豐穰,恐不堪其調

      發。屬茲寒冽,益復罷勞。況今敵兵宵奔,邊陲寧肅,若親巡塞下,振耀戎容,

      固足懼彼殘魂,亦恐勞于大舉。伏望申戒羽衛,善養驍雄,講習武經,繕修攻具。

      俟府藏之充溢,閭里之富盛,期歲之間用師未晚。”上深納其言,即日下詔南歸。  七年,明記卒,有子三人:隆緒,隆慶,隆裕。至是隆緒立,年十二歲,母葉葉

      專國政。五月,以三萬騎入邊,潘美等分兵擊敗之。十月,下詔北邊州軍,曰:

      “朕受天景命,奄宅中區。以四海為家,兆民如子,冀咸登于富壽,豈務勝于甲  兵況與契丹本通鄰好。昨以河東劉繼元不尊朝化,盜據一方,念彼遺民,行茲薄  伐。素非瀆武,惟切吊民。而契丹轉舉干戈,輒來救援。一鼓既平于晉壘,六師

      遂指于燕郊。靡辭六月之征,聊報東門之役。雖彼曲可見,而罪己良多。今聞邊

      境謐寧,田秋豐稔,軍民所宜安堵,無或相侵。如今后輒入北界擄掠及盜竊,亦

      仰所屬州軍收捉重斷,所盜物并送還之。”未幾,錫里伊里等十一族七萬余帳內,

      降者又三千帳,羊馬萬計。十二月,高陽關捕得敵中首領,言契丹種族攜貳,慮

      王師致討,頗于近塞筑城為備。太宗謂宰相曰:“北人以剽略為務,乃修城壘為  自全之計耳。曩者劉繼元盜據汾、晉,周世宗及太祖皆親征不利。朕決取之,為

      世宗、太祖刷恥,遂擒繼元至闕下。今日視之,猶幾上肉耳。當其保堅城、結契

      丹為援,豈易制乎”宋琪對曰:“臣少陷北庭,備知戎馬之數。自晉末始強盛,

      然種類蕃多,其心不一。自石嶺關之敗及平繼元,緣邊諸郡頻有克捷,以臣度之,

      其部下攜貳必矣。國家不須致討,可坐待其滅亡。”后上謂宰相曰:“數有人自

      北邊來,偵知敵中事。自朝廷增修邊備,北人甚懼。昔晉、漢衰弱,邊陲無盡節

      之臣,大率張皇事勢以要恩寵,為自利之計。今之邊將皆朕所推擇,咸能盡心,

      無復襲舊態也。幽州四面平川,無險阻可恃,難于控扼。異時收復幽州,當于古

      北口以來據其要害不過三五處屯兵,設堡寨,自絕南牧矣。”琪對曰:“范陽是

      前代屯兵建節之地,古北口及松亭關、野狐關三路并設堡障,至今石壘基堞尚存。

      將來定幽朔,止于此數處置戍可也。”雍熙初,知雄州賀令圖與其父岳州刺史懷

      浦等上言:“契丹主幼,國事皆決于母葉葉,大將韓德讓寵亻幸用事。請乘其釁,  以取幽州。”太宗以為然。雍熙三年,大發師,以天平軍節度曹彬為幽州行營前  軍都總管,出涿州,河陽節度崔彥副之;馬軍都指揮使米信為幽州西北道行營都

      總管,出云中,代州觀察杜彥圭副之;步軍都指揮使田重進為定州路行營都統,

      出飛狐口,蘄州刺史譚延美副之;忠武軍節度使潘美為靈應州行營都總管,出雁

      門,靈州觀察使楊業副之。是時,權知高麗國王治遣使修貢京師,帝以王師北征,

      其國與契丹接境,常為其所侵,乃命監察御史韓國華假太常少卿往吏其國,降詔

      諭之曰:“朕誕膺丕構,奄宅萬方。草木蟲魚,罔不蒙澤;華夏蠻貊,罔不率俾。

      蠢茲北方,敢拒皇威,倔強沙漠之中,遷延歲月之命。幽、薊之地本被皇風,曩

      以晉、漢多虞,契丹因而盜據。《詩》云:‘我疆我理,南東其畝。’今國家照

      臨所及,書軌大同,豈使齊民陷茲朔漠!今已董齊師旅,殄滅塵氛,元戎啟行,

      分道間出,即期誅翦,以慶混同。惟王久慕華風,素懷明略,輸此忠勤之節,撫

      茲禮義之邦。而接彼境壤,困于蠆毒。舒泄積憤,其在茲乎便可申戒師徒,迭相

      掎角,葉此鄰國,同力蕩平,奮其一鼓之雄,戡此垂亡之敵。良時不再,王其圖

      之。應擄獲生口、牛羊、財物、器械并給本國將士,用申賞勸。”于是彬下固安

      城,又下新城。重進戰飛狐南,斬首五百級。美攻寰州,刺史趙彥辛來降,又克

      涿州。美進圍朔州,其節度副使趙希贊以城降。契丹以萬騎來援飛狐口,重進大

      破之,擒其將大鵬翼、康州刺史馬κ。彬又戰涿州南,斬首千余級,殺奚宰相賀

      斯美,遂圍應州,其節度副使艾正以城降。重進攻飛狐,又下靈丘。四月,美克

      靈州、蔚州,押衙李存璋等以城來降。初,太宗謂彬曰:“朕令潘美出雁門,先

      取靈、應,卿以大軍聲言取幽州,而持重緩行。敵聞之,必聚勁兵于彼,不復出

      援山后矣。”既美果下寰、朔、靈、應,重進得山后要害地,太宗疑彬進兵速而  餉道不繼,彬乃留涿州。旬日,食果盡,還軍以援供饋,上聞之,曰:“安有大

      敵在前,而退軍就食者”即遣使止之,令引軍沿白溝河與米信合,待潘美盡得山

      后之地,然后東取幽州。彬之諸將至是聞美等屢戰勝,自以持重兵而功少,遂欲

      邀功。彬不得已,于是裹五十日糧,再趨涿州,且行且戰,歷二十日始至城中。

      屬盛暑,士卒疲乏不能進,還至岐溝。契丹躡戰,王師遂敗。彬宵涉拒馬河,營

      于易水之南。彥進亦為契丹所敗。奏至,詔諸將分屯沿邊諸郡,召彬、彥進等還

      闕,留田重進守中山,令潘美還代州。遣使部徒靈、應、寰、朔四州民五萬戶及

      其吐渾、突厥三部落安慶等族八百余帳,分置于河南孟、曹、汝、洛等四處。是

      年冬,復攻易州。自曹彬失律,諸將多坐黜免,至是上復思宿將劉廷讓、宋、

      張永德,時皆罷節制在環衛,上欲令進擊自效,遂遣廷讓屯雄州,屯霸州,永

      德屯定州。廷讓與敵戰君子館,軍敗,僅以身免,先鋒賀令圖、高陽關部署楊重

      進沒焉。敵復入深、析,陷易州,殺略甚眾。上為下哀痛之詔,大發兵戍鎮、定、  高陽關。四年正月,詔問文武群臣,詢平寇之策。又議作方田,為戰守之備。上

      乃以手詔諭緣邊將帥,曰:“夫料敵之強弱,古人以為難。前歲之舉,蓋救民之  涂炭。蠢茲北寇,敢肆憑陵,蹂踐我士民,攻掠我城寨。朕定必勝之策,畫必當

      之計,將以保民安邊,略舉大意。且戎人勝則深入而不相讓,敗則逃竄而不相救,

      固不可力戰也。又皆騎兵,利于平陸,馳逐來往,難于羈制,固不可追奔也。若

      棄小城就大鎮,但屯兵于鎮、定、瀛、莫之間,其緣邊城寨必苦于寇掠,固不可

      分兵也。悠久之謀在于設險,若乃決大河、筑長城,又徒自示弱,為后代笑。朕

      今立法,令緣邊作方田。已頒條制,量地里之遠近列置寨柵,此可以限其戎馬而

      大利我之步兵,雖使彼眾百萬,亦無所施其勇。自春至秋,其功告成,持重養銳,

      挫彼強敵。如此,則復幽薊、滅林胡有日矣。”淳化元年,上遣使至定州,密諭

      旨于都部署李繼隆曰:“若將來復入邊,朕當自行。”繼隆上奏以謂“城御侮,

      臣等之責,況蕞爾殘眾,豈煩戎輅親舉”言甚懇切。至道元年正月,其將韓德威

      率眾萬騎,誘黨項十六大首領,自振武入攻府州,折彥卿大敗其眾。四月,復攻

      雄州,知州何承矩敗之,梟鐵林大將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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