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道經邦正要渠”的意思及全詩出處和翻譯賞析
“論道經邦正要渠”全詩
敵人開戶玩處女,掩耳不及驚雷霆。
平生端有活國計,百不一試薶九京。
阿兄兩持慶州節,十年騏驎地上行。
潭潭大度如臥虎,邊頭耕桑長兒女。
折沖千里雖有余,論道經邦正要渠。
妙年出補父兄處,公自才力應時須。
春風旍旗擁萬夫,幕下諸將思草枯。
智名勇功不入眼,可用折箠笞羌胡。
作者簡介(黃庭堅)

黃庭堅 (1045-1105),字魯直,自號山谷道人,晚號涪翁,又稱豫章黃先生,漢族,洪州分寧(今江西修水)人。北宋詩人、詞人、書法家,為盛極一時的江西詩派開山之祖,而且,他跟杜甫、陳師道和陳與義素有“一祖三宗”(黃為其中一宗)之稱。英宗治平四年(1067)進士。歷官葉縣尉、北京國子監教授、校書郎、著作佐郎、秘書丞、涪州別駕、黔州安置等。詩歌方面,他與蘇軾并稱為“蘇黃”;書法方面,他則與蘇軾、米芾、蔡襄并稱為“宋代四大家”;詞作方面,雖曾與秦觀并稱“秦黃”,但黃氏的詞作成就卻遠遜于秦氏。
送范德孺知慶州賞析
這是一篇送人之作。范德孺是范仲淹的第四子,名范純粹。他在1085年(元豐八年)八月被任命為慶州(治所在今甘肅慶陽)知事,此詩則作于1086年(元祐元年)初春。慶州當時為邊防重鎮,是北宋與西夏對峙的前哨,環慶路的轄區,相當今甘肅慶陽、合水、華池等縣地。范仲淹和他的第二子范純仁都曾知慶州,并主持邊防軍政大事。所以詩就先寫范仲淹和范純仁的雄才大略,作為范德孺的陪襯,并寄離勉勵之意,最后才正面寫范德孺知慶州,揭出送別之意。全詩共十八句,每段六句,章法井然。
詩一開始就以縱論軍國大事的雄健筆調,寫出了其父范仲淹的才能、業績和威名,有高屋建瓴的氣勢。“塞垣草木識威名”,用翻進一層的寫法,極寫范仲淹的名震邊睡。草木為無情之物,原本談不上識與不識,此時草木都能識,足見其聲威之盛。草木尚能如此,人則更不待言。所以透過草木,實是寫人。同時這一句也是用典:唐德宗曾對張萬福說過:“朕以為江淮草木亦知卿威名。”(《舊唐書·張萬福傳》)據史載,1040年(康定元年)范仲淹為陜西經略安撫副使,兼知延州。第二年,徙知慶州,為環慶路經略安撫招討使,兵馬都部署。他在主政期間,功業卓著,“威德著聞,夷夏聳服,屬戶蕃部率稱曰‘龍圖老子’”(《繩水燕談錄》),人稱為“小范老子腹中有數萬甲兵”(《名臣傳》)。因而這一句是對他功業威名的高度概括。接著寫其杰出的軍事才能。“敵人開戶玩處女”一句用《孫子·九地》語:“是故始如處女,敵人開戶,后如脫兔,敵不及拒。”以此形容宋軍鎮靜自著,不露聲色。“掩耳不及驚雷霆”,則寫迅捷的軍事行動,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這里用“驚雷”代替“脫兔”的比喻,表現出黃庭堅對典故的改造與化用。《晉書·石勒載記》有“迅雷不及掩耳”之說,《舊唐書·李靖傳》也說:“兵貴神速,機不可失……所謂疾雷不及掩耳,此兵家上策。”“驚雷”對“處女”,不僅有動靜的對比,而且更加有聲有色,形象的反襯更為鮮明。這兩句詩是范仲淹用兵如神的真實寫照。如他率兵筑大順城,“一旦引兵出,諸將不知所向。軍至柔遠,始號令告其地處,使往筑城。至于版筑之用,大小畢具,而軍中初不知。賊以騎三萬來爭,公戒諸將,戰而賊走,追勿過河。已而賊果走,追者不渡,而河外果有伏。賊失計,乃引去。于是諸將皆服公為不可及。”(歐陽修《文正范公神道碑銘》)接下二句又是一轉:范仲淹不僅是杰出的統帥,更是治國的能臣。“平生端有活國計”就是贊揚他的經邦治國的才能,“百不一試”,即還未來得及全面施展,就溘然長逝,沉埋九泉了。這兩句也是寫實。1043年(宋仁宗慶歷三年),范仲淹入為樞密副使,旋為參知政事,推行了一系列刷新朝政的措施,史稱“慶歷新政”,但只一年多即遭挫折而失敗。
第二段寫范純仁。“兩持慶州節”,指1074年(熙寧七年)及1085年(元豐八年)兩度為慶州知州。“騏驎地上行”襲用杜甫的詩句“肯使騏驎地上行”(《驄馬行》)。騏驎是一種良馬,《商君書·畫策》:“騏驎騄駬,每一日千里。”馳騁廣野的千里馬正用以比喻范純仁。“潭潭”二句寫他戍邊衛國的雄姿。“潭潭”,深沉寬廣,形容他的統帥氣度,如臥虎鎮邊,敵人望而生畏,不敢輕舉妄動。“邊頭”一句則寫他的惠政:勸民耕桑,撫循百姓,使他們生兒育女,安居樂業。同上段的中間二句一樣,這兩句也是一個對比:對敵人有臥虎之威,對人民則具長者之仁。“折沖”一句承上經略邊事之意而來,是活用成語。《晏子春秋》:“夫不出尊俎之間,而折沖于千里之外,晏子之謂也。”原指在杯酒言談之間就能御敵致勝于千里之外,此處用以指范純仁在邊陲遠地折沖御侮,應付裕如。但下句一個轉折,又把意思落到了經邦治國之上:范純仁雖富有軍事韜略,但治理國家正少不了他。
第三段歸結為送別范純粹,臨別贈言,寄以厚望。“妙年”一句承接上面的“父兄”而來,銜接極為緊密。“春風”二句描寫儀仗之盛、軍容之壯,幕下諸將士氣高昂,期待著秋日草枯,好展露鋒芒。王維《觀獵》:“風勁充弓鳴,將軍獵渭城。草枯鷹眼疾,雪盡馬蹄輕。”所謂“射獵”有時常用以指代作戰,如高適《燕歌行》:“校尉羽書飛瀚海,單于獵火照狼山。”照理,順著此層意思應是希望戰績輝煌,揚威異域。但是詩意又一轉折:不要追求智名勇功,只需對“羌胡”略施教訓即可。孫子曾經說過:“善戰者,無智名,無勇功。”“折箠”,即折下策馬之杖,語出《后漢書·鄧禹傳》:“赤眉來東,吾折箠笞之。”詩至最后,宛轉地揭出了詩人的期望:不要輕啟戰端,擅開邊釁,守邊之道不在于戰功的多少,重要的是能安邊定國。
至此,就表現出這首詩的立意與匠心了。詩中寫韜略,寫武功,只是陪襯,安邦治國才是其主旨。所以第一句就極可玩味,“知國如知兵”,“知國”為主,“知兵”為賓,造語精切,絕不可前后顛倒。“知國”是提挈全詩的一個綱。因而一、二段寫法相同:先寫軍事才能,然后一轉,落到治國之才。詩入突出父兄的這一共同點,正是希望范德孺繼承其業績,因而最后一段在寫法上也承接上面的詩意:由諸將的思軍功轉為期望安邊靖國,但這一期望在最后卻表達得很委婉曲折。盡管如此,聯系上面的筆意可知,如果直白說出,反嫌重復淺露,缺乏蘊藉之致。
這首送人之作,不寫依依借別之情,不作兒女臨路之嘆,而是發為論道經邦的雄闊慷慨之調,送別意即寓于期望之中。詩人如同在寫詩體的史傳論贊,雄深雅健,氣度不凡。這正表現出黃庭堅以文為詩的特色。這種特色還體現于獨特的語言風格方面。他以散文語言入詩,多用虛詞斡旋,大量運用典故成語,力盤硬語,造語獨特,使詩產生散文一樣的氣勢,好像韓愈寫的贈序,渾灝流轉。如“敵人”一聯,點化成語,別具一種格調,是未經人道之語。“平生”、“折沖”二聯都是十足的散文句式,古雅樸茂,“百不一試”連用四個仄聲字,奇崛頓挫,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這首詩的用韻也別具一格。它一反常用的以換韻標志段落的寫法,第一段用“名、霆、驚”韻,第三段用“須、枯、胡”韻,中間一段卻三換其韻,首聯、尾聯分別與第一段及第三段押同一韻,中間一聯則押仄聲的“虎”、“女”。全詩三段,句子安排勻稱,而韻律卻參差有變。
“論道經邦正要渠”全詩拼音讀音對照參考
sòng fàn dé rú zhī qìng zhōu
送范德孺知慶州
nǎi wēng zhī guó rú zhī bīng, sāi yuán cǎo mù shí wēi míng.
乃翁知國如知兵,塞垣草木識威名。
dí rén kāi hù wán chǔ nǚ, yǎn ěr bù jí jīng léi tíng.
敵人開戶玩處女,掩耳不及驚雷霆。
píng shēng duān yǒu huó guó jì, bǎi bù yī shì mái jiǔ jīng.
平生端有活國計,百不一試薶九京。
ā xiōng liǎng chí qìng zhōu jié, shí nián qí lín dì shàng xíng.
阿兄兩持慶州節,十年騏驎地上行。
tán tán dà dù rú wò hǔ, biān tóu gēng sāng zhǎng ér nǚ.
潭潭大度如臥虎,邊頭耕桑長兒女。
zhé chōng qiān lǐ suī yǒu yú, lùn dào jīng bāng zhèng yào qú.
折沖千里雖有余,論道經邦正要渠。
miào nián chū bǔ fù xiōng chù, gōng zì cái lì yìng shí xū.
妙年出補父兄處,公自才力應時須。
chūn fēng jīng qí yōng wàn fū, mù xià zhū jiàng sī cǎo kū.
春風旍旗擁萬夫,幕下諸將思草枯。
zhì míng yǒng gōng bù rù yǎn, kě yòng zhé chuí chī qiāng hú.
智名勇功不入眼,可用折箠笞羌胡。
“論道經邦正要渠”平仄韻腳
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韻腳:(平韻) 上平六魚 * 平仄拼音來自網絡,僅供參考;詩句韻腳有多個的時候,對比全詩即可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