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陣子》 李煜
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幾曾識干戈?
一旦歸為臣虜,沈腰潘鬢消磨。
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垂淚對宮娥。
作者簡介(李煜)

李煜,五代十國時南唐國君,961年-975年在位,字重光,初名從嘉,號鐘隱、蓮峰居士。漢族,彭城(今江蘇徐州)人。南唐元宗李璟第六子,于宋建隆二年(961年)繼位,史稱李后主。開寶八年,宋軍破南唐都城,李煜降宋,被俘至汴京,封為右千牛衛上將軍、違命侯。后因作感懷故國的名詞《虞美人》而被宋太宗毒死。李煜雖不通政治,但其藝術才華卻非凡。精書法,善繪畫,通音律,詩和文均有一定造詣,尤以詞的成就最高。千古杰作《虞美人》、《浪淘沙》、《烏夜啼》等詞。在政治上失敗的李煜,卻在詞壇上留下了不朽的篇章,被稱為“千古詞帝”。
破陣子·四十年來家國翻譯及注釋
翻譯
南唐開國已有四十年歷史,幅員遼闊。宮殿高大雄偉,可與天際相接,宮苑內珍貴的草木茂盛,就像罩在煙霧里的女蘿。在這種奢侈的生活里,我哪里知道有戰爭這回事呢?
自從做了俘虜,我因為在憂慮傷痛的折磨中過日子而腰肢減瘦、鬢發斑白。最使我記得的是慌張地辭別宗廟的時候,宮廷里的音樂機關/教坊的樂工們還奏起別離的歌曲,這種生離死別的情形,令我悲傷欲絕,只能面對宮女們垂淚而已。
注釋
⑴破陣子:詞牌名。
⑵四十年:南唐自建國至李煜作此詞,為三十八年。此處四十年為概數。
⑶鳳閣:別作“鳳闕”。鳳閣龍樓指帝王能夠居所。霄漢:天河。
⑷玉樹瓊枝:別作“瓊枝玉樹”,形容樹的美好。煙蘿:形容樹枝葉繁茂,如同籠罩著霧氣。
⑸識干戈:經歷戰爭。識,別作“慣”。干戈:武器,此處指代戰爭。
⑹沈腰潘鬢:沈指沈約,《南史·沈約傳》:“言已老病,百日數旬,革帶常應移孔。”后用沈腰指代人日漸消瘦。潘指潘岳,潘岳曾在《秋興賦》序中云:余春秋三十二,始見二毛。后以潘鬢指代中年白發。
⑺辭廟:辭,離開。廟,宗廟,古代帝王供奉祖先牌位的地方。
⑻猶奏:別作“獨奏”。
⑼垂淚:別作“揮淚”。
破陣子·四十年來家國鑒賞
此詞上片寫南唐曾有的繁華,建國四十余年,國土三千里地,居住的樓閣高聳入云霄,庭內花繁樹茂。這片繁榮的土地,幾曾經歷過戰亂的侵擾。幾句話,看似只是平平無奇的寫實,但卻飽含了多少對故國的自豪與留戀。“幾曾識干戈”,更抒發了多少自責與悔恨。下片寫國破。“一旦”二字承上片“幾曾”之句意,筆鋒一疊,而悔恨之意更甚。終有一天國破家亡,人不由得消瘦蒼老,尤其是拜別祖先的那天,匆忙之中,偏偏又聽到教坊里演奏別離的曲子,又增傷感,不禁面對宮女慟哭垂淚。
“沈腰”暗喻自己像沈約一樣,腰瘦得使皮革腰帶常常移孔,而“潘鬢”則暗喻詞人自己像潘岳一樣,年紀不到四十就出現了鬢邊的白發。連著這兩個典故,描寫詞人內心的愁苦凄楚,人憔悴消瘦,鬢邊也開始變白,從外貌變化寫出了內心的極度痛苦。古人說憂能傷人,亡國之痛,臣虜之辱,使得這個本來工愁善感的國君身心俱敝。李煜被俘之后,日夕以眼淚洗面,過著含悲飲恨的生活。這兩個典故即是他被虜到汴京后的辛酸寫照。
此詞上片寫繁華,下片寫亡國,由建國寫到亡國,極盛轉而極衰,極喜而后極悲。中間用“幾曾”“一旦”二詞貫穿轉折,轉得不露痕跡,卻有千鈞之力,悔恨之情溢于言表。作者以階下囚的身份對亡國往事作痛定思痛之想,自然不勝感慨系之。此詞回顧事國時的繁華逸樂:那四十年來的家國基業;三千里地的遼闊疆域,竟都沉浸在一片享樂安逸之中。“幾曾識干戈”既是其不知珍惜的結果,同時也是淪為臣虜的原因。記敘離別故國時哭辭宗廟的情景,寫來尤為沉痛慘怛。其事雖見載于《東坡志林》但出自后主之手,更覺凄慘苦澀,不失為一個喪國之君內心的痛苦自白。
破陣子·四十年來家國創作背景
此詞作于李煜降宋之后的幾年,即作者生命的最后幾年。金陵被宋軍攻破后,李煜率領親屬、隨員等四十五人,“肉袒出降”,告別了烙印著無數美好回憶的江南。這次永別,李煜以這一闋《破陣子》記錄了當時的情景和感受。《破陣子》李煜 拼音讀音參考
pò zhèn zi
破陣子
sì shí nián lái jiā guó, sān qiān lǐ dì shān hé.
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山河。
fèng gé lóng lóu lián xiāo hàn, yù shù qióng zhī zuò yān luó, jǐ céng shí gān gē?
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幾曾識干戈?
yī dàn guī wèi chén lǔ, shěn yāo pān bìn xiāo mó.
一旦歸為臣虜,沈腰潘鬢消磨。
zuì shì cāng huáng cí miào rì, jiào fāng yóu zòu bié lí gē, chuí lèi duì gōng é.
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垂淚對宮娥。